“男主外, 女主内,此乃亘古不变、天经地义的规矩, 便是皇家也要恪守不逾。原来你们岑家的威风是这样的大,都敢凌越于世俗伦常、皇家礼法之上了?”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真乃杀人诛心,春草、夏花等人皆是大震,便要替岑雪辩护,王懋头颅一昂,接着训斥:“岑氏,我知道你心野,一会儿是千里迢迢自奔为眷,帮人家造反夺城;一会儿是与男人同宿同行,南下寻宝;现在就更可笑,与一帮粗鄙莽夫混在这里高谈阔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知道你们岑家是怎样教养女郎的,但请你记得,要想入我庆王府,必须谨守妇德,像你这一副不知自尊自重为何物的模样,不配做我王懋之妻!”
岑雪胸脯起伏,竭力忍着,冷然一笑:“难为世子规训,可惜小女并不想入您府邸,做您发妻。既然您也对这一门婚事不满,那便请回去禀明高堂,另觅良人吧。”
王懋神色一震,突然想起这两日听见的那一些闲言碎语,额头爆出青筋:“你!”
春草、夏花二人心知时候已至,齐刷刷行礼:“恳请世子禀明王爷,另觅良人。恭祝世子与未来夫人珠联璧合,比翼高飞!”
王懋脸色铁青,拽紧缰绳坐在马背上,霎时尴尬不已。今日一早,他便已从吟香那里听闻了一些关于岑雪与危怀风的最新传闻,起初自然是不信的,否则便难以解释岑家为何非要抓着联姻不放,甚至换人都不肯。岑元柏那老东西最是护短,要不是岑雪一心要往他房里凑,两家婚事不会仍是这种局面。
可是眼下倒好,这女人竟然矢口否认想要嫁入王府的私心,怂恿他去找父王抗婚,怎么,是上回被他放鸽子以后,知道得不到他的看重,便打算把他一扔,回头去找危怀风么?
念及此,王懋更加怒火攻心,从岑雪身上发觉出一种歹毒来,咬牙道:“岑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心机,你与那危怀风无媒苟合,藕断丝连,想要逼我向父王抗婚,好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告诉你,本世子偏不顺你的意!你不想嫁入王府,本世子偏要与你如期完婚!何为三从四德,何为淑女风范,你们岑家不教,本世子亲自来教导也无妨!”
话声甫毕,王懋眼神一狠:“来人,先把这一群莽夫拿下!”
场面顿时大乱,岑雪上前一拦,厉喝:“这些人是我招募的工人,世子有什么资格押走他们?!”
“一群来路不明的粗鄙莽夫,当街与我的未婚妻不清不楚,本世子如何管不得?”王懋一狠到底,“带走!”
“来人!”岑雪也一声喝令,原本便已蓄势待发的岑家家丁应声而动,拔刀护在岑雪身前。王懋眉毛扬起:“你敢与本世子作对?!”
“本朝律法,无故羁押平民者,杖三十。你纵然贵为世子,也无权对我身后这些人滥用私刑,更没有资格对我的为人品行指手画脚!你若再不住手,我必造访王府,让王爷来评理定夺!”
王懋倒抽一口冷气,猛然发觉岑雪比他想象里更要刚硬可憎。他喝令手下押人,自然不可能是真动私刑,而是借以威吓岑雪,杀一杀她的威风,谁知这女人非但半分不惧,反而嚣张至此!
“行,你给我等着!”王懋额头青筋毕露,咬着牙扔完这一句后,忍气离去。
王懋一行走后,气氛剑拔弩张的巷口恢复平静,众人皆是松一口气,岑家仆从号令身后的一群短工出发,一人突然钻出来,嚅嗫道:“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急事要办,这次恐怕不能出工了,还望贵人莫怪……”
“我也是,我家媳妇眼看着就要生了,要是生产时见我不在,必然是要大发雷霆的,我也得先回家一趟。”
“我也是,我也是……”
“……”
一个接一个的人从人群里钻出来,用着各种借口请辞,春草、夏花一时慌了,后者急道:“工钱都谈好了,怎么能说走便走?”
可是这话根本压不住那些人要走的情绪,反而让那些人说得越大声,岑雪心情沮丧,自知他们是受到王懋的影响,不敢再为她做事。毕竟一个是岑家女郎,一个是庆王世子,谁手里真正握着权力,谁能开罪,谁不能开罪,长眼的人都分得清楚。
“先前欺瞒大家是我不对,这次修建别庄,用的是我的私房钱,因是想给家父一个惊喜,所以才对外保密。诸位家中若是确有要事,脱不开身,执意要辞工,小女不拦。但若是因顾忌庆王世子而离开,还请先给予小女一次信任,我今日既然能护大家周全,来日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