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被他算得心潮澎湃,道:“你现在不担心他不喜欢你了?”
危怀风“昂”一声,短暂思考后,答:“他刚才叫我‘怀风’了,你没听见?”
岑雪啼笑皆非,想起三人刚才一块坐在街角摊铺上吃馄饨的情景,感觉这一刻的危怀风可怜、可笑又可爱,手指微动,穿过他指缝,与其十指相扣。
危怀风垂眼看下来,目光动容,唇角笑意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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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码头,画舫如林,五彩斑斓的灯盏点缀在水光与月光之间,与天幕星辰交相辉映。
江岸前,停着一艘两层高的画舫,龙头凤尾,周身装饰彩灯,顾文安从船舱里走出来,往码头上望一圈后,撇眉:“将军平日里征伐四方,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怎么在这种事上就这么磨叽,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来,船上的灯烛都该烧完了。”
金鳞杵在船头,看着来往人潮,亦是愁眉锁眼,目光转动间,倏而看见一抹熟悉身影从码头登船。
“怎么了?”顾文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一白袍男子与另一位妙曼女郎并肩走上画舫,惊奇道,“哟,那不是岑府里的徐公子吗?”
金鳞不语,看着徐正则身旁的女郎,眉头皱着。顾文安深情吟诵:“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吟罢,以袖擦眼,“上元佳节,果然都是成双成对的神仙眷侣,唯有你我,阖家团圆不成,还要来这里为他人的恩爱劳心劳力,可怜见的,也不知事成以后,能积多少功德!”
金鳞无语,瞪一眼他,往船舱里走,顾文安拦他:“做什么去?多少在这儿陪我聊两句呀!”
“我再看看少爷的那些礼物。”金鳞一心装着正事。
“放心放心,都按他要的那个顺序放好了,我堂堂一个参军,要是这点事儿都办不妥当,早卷铺盖走人了!”顾文安拽回他,“也不是我说,过一个生辰,备那么多份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行贿来的。还有啊,这才刚在一块,就把庆生办得这样隆重,往后可不好收场的。”
金鳞一脸费解,顾文安满腹的担忧一下无从诉说,恨铁不成钢:“算了,你一个光棍杆子,说了你也不懂!”
码头上,行人如织,沿江的楼房前挂着成排的灯盏,岑雪走在人潮里,发现四周并无什么猜谜之处,狐疑道:“不是说这里有灯谜大会?”
“嗯,在画舫上。”危怀风示意岸边,“听说是每艘船上都挂了十多盏花灯,灯底下有谜笺,猜中便可领奖。”
“什么人办的灯谜大会,舍得租那么多艘画舫?”岑雪神情微动,看向月光浩渺的大江,半信半疑。
“不知道,大概是位有心人吧。”危怀风目光流转,指向一处,“那儿正巧有一艘,上去试试?”
岑雪被那艘华光流转的画舫吸引,心里那点猜测涌动起伏,淡然道:“随你。”
码头上有船夫守候,见二人走来,热情周到。岑雪登上画舫,发现船舱外侧果然挂着一盏接一盏的彩灯,底下系着信笺,内藏诸多谜题。她拨起一份,来不及看,一道熟悉的笑声从旁侧传来。
“哎哟,这不是将军和岑姑娘嘛?缘分缘分,二位也来猜灯谜?”
岑雪转头,竟看见顾文安、金鳞二人从船尾那头走来,一怔后,点头回礼:“顾参军也在?”
“可不,将军今儿前往贵府赴宴,客栈里就剩我跟金鳞,两个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也是无趣,故而出来逛逛。”顾文安笑着应承,指一指舱壁挂着的彩灯,“听说这画舫上藏着许多灯谜,猜中有奖,可惜我跟金鳞看这半天,横竖猜不出一个来。你瞧瞧这个——”说着,随手抓起一纸信笺,念道,“‘一串山里红,蘸糖甜生生,冷风刺骨寒,吃它最解馋。’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岑雪抿唇,道:“……应是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顾文安大失所望,“啧啧,原以为会是多贵重的东西,没想到竟是一串冰糖葫芦。”
金鳞在后面咳一声,危怀风闲闲开口:“文安若不感兴趣,换艘画舫试试。”
“换一艘,也不一定能猜出心仪的物件。”顾文安厚起脸皮赖着不走,又拿起一张信笺,“‘货郎出门把俺带,走街串巷把货卖,不用吆喝先摇俺,俺把客人引出来。’这又是何物?”
岑雪怀疑顾文安是故意在装傻,道:“拨浪鼓。”
顾文安摇头更甚:“罢了,吾儿已能上房揭瓦,不再是摇个鼓便能哄骗的年纪,看来这船上的奖品委实不适合我,倒是两位好事将近,日后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