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木莎目送樊云兴被人抬走,回头望向后山,接着走进关城里。四下烟熏火燎,血流成河,羌人的尸首堆积在大街两侧,被虐杀的百姓、牺牲的铁甲军倒在血泊里,赶来的夜郎士兵正在为他们收尸。
木莎走过一截矮墙,看见大树底下坐着一名身形格外瘦小的铁甲军,两臂皆被斩断,人靠在树干上,胸前插着利刀。
木莎移开眼,便要走,突然调回目光,走上前,抹开这名铁甲军脸上的血迹。少年稚嫩的五官露出来,在月光里,慢慢与一位故人重合。
木莎认出来了,这是原铁甲军校尉周轶的儿子。
那一年,周轶跟随危廷出战西羌,死在了龙涸城外。今日,她在关城故里,看见了与他一样身着铁甲、慨然赴死的儿子。
木莎痛心地闭上双眼,脱下大氅,盖在少年身上。
风声悲咽,关城四处是飘零的枯叶,木莎走在风里,走完一条又一条街道,走向城门。城楼已被焚烧成灰烬,石块垒砌的城墙光秃秃、孤零零地耸立在月夜下,有一人被钉在城门上,双足悬空,身躯僵直,头颅低垂着,手里虚握着一把残破的剑。
木莎屏息,一步步往前走,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庞。不是危怀风。是谁?木莎辨认不出,却在陌生的面孔前心痛如锥。身后是一具具为守城而倒下的尸首,眼前也是一个个用生命来抵御刀枪的血肉之躯。她难以想象,在此以前,这里究竟经历着怎样残酷、煎熬的交战。
夜风凄厉,俨然哀嚎,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木莎转头,看见一人走过血泊,衣袍底下满是殷红,四目交接,来人步履一顿,投来的眼神里布满愧怍与伤痛。
“大嫂。”林况凄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