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 林况刚为牺牲的军民们主持葬礼, 厉炎、周俊生都不在了,厉炎的骨灰被火云寨的兄弟们洒在了普安县城墙下。他是为守城而亡,城在,他便在。苏氏为周俊生整理了遗物, 待战事结束,要把周俊生葬回西陵城。他们一家原是沧州人,当年因为周轶而来到西陵城, 周俊生在城里出生,在雁山上长大,苏氏想守着这一方土地, 在离他父子二人最近的地方度过余生。
昨日,樊云兴醒来了, 他新伤加旧伤,在床上一躺便是几天几夜。醒来以后,问的第一句话不是自己能活多久,也不是城外战况如何, 而是危夫人木莎人何在。
林况本来忧心忡忡,一听他这样问, 恨铁不成钢地在床前转了一圈,接着指着樊云兴的鼻子数落他啄木鸟飞上黄莲树。樊云兴也不气,平心静气地睁着眼,又问了一次:“她人在哪里?”
“原来,二叔这些年来一直不愿成家的原因是这个……”岑雪默默说着,想起那次在夜郎贡里村,危怀风提起危夫人木莎与危廷在南越一役里相识的往事。那次铁甲军被夜郎人的蛊虫所害,许多将士都中了蛊,危廷为救人,前往俘虏营找到木莎,木莎救下的第一个铁甲军,就是樊云兴。
絮絮叨叨,一上午眨眼过去,岑雪抬头看向危怀风,床幔里光影昏暗,他阖目躺着,薄唇深抿,依然是老样子。不再笑,不再吱声,不再给她任何的回应。岑雪蓦然感到一种濒临绝望的疲累与恐惧。
“怀风哥哥,你再不醒来,就真的要食言了。”
说完,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她明明已经很久没哭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唯恐会失去他的悲伤从头袭来。
岑雪泪如雨下,低头拭走,放下危怀风的手,便欲离开,尾指忽然被极轻地勾住。
岑雪一震,低头细看,危怀风竭力在抓她的手。
“怀风哥哥!”岑雪坐回床前,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