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亚娜委屈巴巴擦眼泪,抽抽噎噎道:“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场官司他肯定输,但和姐姐一起去咨询了律师后,律师告诉我没这么简单……”
由帝国分裂而成的十一狮心同盟国中,汉克斯伐诺旧贵族的情况和其他废除了专制的共和国家有很大的不同。
旁的共和制国家不管私下如何,名义上已经废除了贵族阶级,旧贵族和普通人在法典面前都是平等的自由人。
但汉克不一样,在当年内战旷日持久的僵持下,汉克的旧贵族与变革党各退了一步。
贵族坚持自己超然的地位与世袭的尊贵头衔,同意不再参政,在新政府的领导下失去了被选举权,而与之相对应,议会也通过了一部专门为其制定的《贵族法案》作为补偿。
这部法律并没有拔高贵族的身份,对普通公民的影响也并不大,只是在一定程度保障了贵族这个人数越来越稀少的特殊群体的延续与身份的特殊性,所以哪怕是汉克本国公民都不怎么了解这部法律。
“那位大律所的律师跟我说,根据那部法案,贵族成为了以家族为主体、家主为中心的利益共同体,不仅内部直系两代亲属之间有指证豁免权,在政府登记过的家族成员一半的财富也被归列入家族产业,家主有权支取分配。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伯爵夫人的身份活动的,所以进行财产认定的时候,依照《贵族法案》,可能我名下一半的资产都会被纳入塔妮斯顿的家族产业中去……
现在那个人偷偷继承了爵位,他就有权以家主的名义提出诉求,申请财产清算转移我这个‘前伯爵夫人’婚后赚到的所有钱财的一半。”
“可你并不是真正的‘伯爵夫人’。”
阿卓亚娜哭得更大声了,“那他就有权依照《贵族法案》起诉我‘名誉侵权诈骗’,然后‘合法’获取我名下的七成资产!”
“呜呜呜……凭什么都欺负我!我十七岁就被逼到约德郡来把自己化老扮寡妇,现在好不容易赚下来攒的钱,又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分走一半……”
身后昏黄的路灯下,有加班晚归的行人经过,有些还是刚从港口回来孔武有力的码头卸货工。
听到女人伤心的哭声,有几个男人撸起袖子就过来了。
伊冯有些尴尬,向他们亮出警徽,随后也从马路边走进巷子角落的阴影中,挡住路人投来的目光低声安慰她道:“好了,你不是也说了吗,律师说这只是可能。”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才被认定为婚后夫妻共同财产,而塔妮斯顿伯爵死亡的那刻起,你姐姐和他的婚姻关系就自动终止解除了。
后续不管你这个‘伯爵夫人’赚到了多少钱,也和前夫没有关系,我不信汉克的《贵族法案》还能高于基本法。”
她自动送上门来,阿卓亚娜便毫不客气伸手揪住了炼金术士的衣服,前额抵在她肩膀上擦泪闷闷道:“话是这么说,但姐姐的名字在她和伯爵结婚后就登记在了政府的贵族名录上,依照《贵族法案》的衍生解读,哪怕‘伯爵夫人’丧偶,在再婚前,都依旧属于塔妮斯顿家族的重要一员。
所以按法理而论,除非我承认冒用了姐姐的身份,不然就算婚姻关系因为丈夫的死自动解除,‘伯爵夫人’名下的一半资产也是要归入家族产业中去的……”
这就是麻烦的根源。
没人知道当时的塔妮斯顿伯爵还有一个私生子弟弟,所以家族目前还登记在政府名录上的贵族成员没一个多此一举,在伯爵葬礼后去政府贵族管理办公室办理手续移除掉自己的名字。
伊冯前些天在小报的侧版上看到了一条新闻,那个闯入美术馆自称是已故伯爵堂弟要见堂嫂的男人,就是另一位同样被私生子新伯爵调查后得知其家底颇厚,就连带着一起起诉了的倒霉蛋。
被这种借法律漏洞行不义之举的投机者缠上,的确是够倒霉的。
炼金术士正要再问,已经发泄情绪哭过、现在脸还埋她肩上的女妖肚子就咕噜噜响了起来。
“你几点下船的,一直没吃饭吗?”
阿卓亚娜抬头看着她,捂肚子羞愤气道:“我四点下的船,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多小时,你说我吃没吃饭?”
因为政府预算原因,她知道伊冯最近应该都不怎么加班,却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对方才磨磨蹭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