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惚惚又走回浴室,拉开浴室玻璃门的瞬间,热气扑涌出来,水雾凝结出水珠,顺着墙壁瓷砖往下滑落。
湿润,好清洗,干净,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陈邻躺回浴缸里,抬起手腕,对着灯光找血管。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清醒还是不清晰,但在找血管的这个瞬间,陈邻又觉得自己很清醒。
刀刃割破皮肤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有陈邻想象中的那么痛。感觉和她高中时期自己给自己打耳洞一样,按下耳钉机的瞬间和水果刀割破皮肤的瞬间并无太大的区别。
血很快就和浴缸里的水混合,把浴缸里浑浊的热水也染红,红色像瘟疫一样蔓延出去。
焦虑,混乱,呼吸急促,心跳变快,已经快到让整个人都开始不安的程度。陈邻脑子里想起来很多事情,久远的,近的,什么都有,还有一些平时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也在此刻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想起那个在法院门口捅了她妈妈的杀人犯,他儿子因为性侵多名幼稚园学生而被判了死刑。
她想起爸爸上飞机之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想要鹅卵石搭建的小城堡,用来装她拼装的变形金刚。
她想起妈妈在阳台种的红色月季。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市去首都的画室,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妈妈打了半夜的电话,拜托所有她在首都认识的朋友帮忙照顾自己。
……
没有人告诉她长大和失去是这么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