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闳忽然意识到,在座所有人里,只有景司徒和自己知晓这幅字出自谁手,旁人一无所知,就连孟桓都要夸赞他极不喜欢的孟苍舒,难道他们就看不出这字朴实到普通么?
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景司徒也看得出来。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实话。
这时,萧闳看到景虔朝自己投来目光,他立即敛容,不敢表露出半点好恶,然而景虔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极轻地点点头,转向孟桓:“一个门生晚辈的字,哪就那么好了,各位就别跟我客气了,该批评就批评,我回头也好告诉后生要如何去精进。”
听说是景虔的门生,一众人皆暗惊,于是拼命搜肠刮肚找出更多不着痕迹的夸赞溢美之词,来称赞这幅字的高妙。
萧闳远远看着,觉得今日这一课实在宝贵,原来这就是权势,可颠倒黑白是非,教人直变作奴狗。
……
良慈郡这段时间人人都在忙碌,圣上的赏赐分批抵达,可郡府衙门连仓库都没有,全要现建,就连武威军一时都得搭把手,不然好些东西就要风吹日晒,尤其雨季将至,怕是根本没出贮藏。
忙完这个,孟苍舒才有功夫歇口气,但与其说是歇气,不如说是准备下一场谈话。与庞绪那日聊得彻底,也总算除了庞大哥的一桩心事,孟苍舒以为自己还算做得不错,但这次不比和庞大哥能这样掏心掏肺实话直说,却要好好掂量话术,怎么才能将自己的意思用宁国承明公主萧玉吉愿意接受的条件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