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如何敢独自备车直接外出?想了想,她是聪明的,让枫叶和荻花搬了高凳,站在府邸的院墙上张望夜空。
世界豁然开朗,北方一阵巨响。先是一朵朵绚烂的金色烟花绽爆,然后是紫色和蓝色的,宛如紫电青霜,在天上游龙走凤。
她看得呆了,没留意到空中渐渐飘起小雪,墙顶的瓦片也变得滑腻。等回过神来,忙掏出袖中罗帕擦拭眼前一方攀手,此时一阵雪风吹过,将那帕子卷落在地。
李时居再浑浑噩噩,也知道姑娘的帕子是不能掉落在外的。
她紧张地低下头,同扶高凳的枫叶和荻花说:“我的帕子被风吹掉了,你们快去府外甬道上寻回来。”自己则踮起脚尖,慢慢从梯子上下来。
双脚刚踩上下一级,便听见一墙之隔的甬道上,木框撞裂的巨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马鸣,在烟花与烟花的空隙里,震响了整座侯爵府。
李时居吓得双肩一颤,登上一级去看,在一道闪着白光的烟花下,眼前的场景被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辆马车翻倒在地,车厢裂成了两半,车中人躺在血泊和木屑之间,身上还插着一根木棍。
驾车的骏马被摔出去老远,依稀能看见自己那方罗帕,正裹在马的前蹄上。
——所以,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吗?
李时居的双腿不听使唤地抖起来,短短几级阶梯,却怎么也迈不动腿,回不到地面。
她听见赵管家带着许多家丁涌出府门查看情况,听见父亲请来了京中的名医,听见有人吆喝着号子,将那受伤的人抬进侯爵府。
她再也不敢去面对了,爬下高凳,直奔回自己的厢房,缩在床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