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步故知在察觉到款冬的抗拒后,便没有再强求,却也没有放手,而是故作轻松的样子:“舍不得打我,是不是就是原谅我了?”
款冬这下彻底没了脾气,只得咬着唇嗯了一声。
步故知用另一侧干净的衣袖,为款冬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小心,戏谑道:“下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谁来供我读书啊?”
款冬听了这话,知道步故知是在拿他的话来打趣他,“轻车熟路”地又柔柔地锤了下步故知,反倒引来了步故知的笑。
后面步故知去找孔文羽要了面盆巾帕,得了孔文羽一句“小别胜新婚”的调侃,也能面不改色地接下面盆回了小院,打了盆清水为款冬净脸,自己糊弄几下后,又帮着款冬处理好了余下未写好的档案。
只在回去的时候,款冬生了些小性子,偏不让他抱着回去,他便只好像孔文羽前几日一般,慢慢地扶着款冬回了孔家。
款冬今日并未去镜饮,而是留在了孔家,收拾着他与步故知的东西,准备下午的时候就搬去县学那边步故知租好的房子里。
外面候有裴府的马车,步故知就在正堂之内与裴昂寒暄。
其实东西并不多,前段时间步故知带着他从清河村出来的时候,也就带了几件衣物与钱财文书,而在孔府住的这段时间,也并未多买些什么,由是款冬很快就收拾好了所有。
但他并不想催促步故知,也许也是因为有些舍不得,他安静地坐在侧屋之中,环视着这间自从他晕倒后醒来,就一直住着的屋子,而在这里最为珍贵的,就是他与步故知交心的回忆。
突然,裴昂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应当是站在了正堂门口准备出门了,可裴昂话里的内容却不是让步故知来找自己,而是在劝:“你和款冬何必辛苦搬去县学那头,就住在孔家不好吗?你不在家的时候,款冬与孔文羽也能相互有个照应,若是搬去了那里,哪日你不在家,只剩款冬一人,也没个人照顾着。”
款冬一听这话,收回了眼,竖起了耳朵,等着步故知的回答,因他其实也是想留在孔家的。步故知留在县学那几日,都是孔文羽陪着他,他们俩一起筹备开店的事,又一起经营镜饮,他对孔文羽早就生了亲近之意,陡然要搬离孔家,他的不舍更多。
“自然,留在孔家有诸多便利,可这都是需要麻烦孔文羽与孔老大夫的,我与款冬既不是孔家人,又得了孔家的恩惠,怎好一直麻烦下去?”
裴昂甚少考虑一家一户之日常,他只知道,关系好的住一起也无妨:“怎么就是麻烦了?不就是多两张嘴吃饭吗?就当你与款冬是租住在了孔家,按时按月给赁租钱与伙食钱不就结了?”
款冬看不到步故知的表情,但听得出步故知声音里的不赞同:“裴兄,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却把柴米油盐之事与人情往来想的太过简单了。”
“孔家本也不大,也就正屋与侧屋两间住房,虽然孔老大夫不常住家,可总有节庆或是劳累回家休息的时候,现在我与款冬住的正是孔老大夫的屋子,若是一直不搬走,那孔老大夫岂不是有家不能回?”
“再有日常的吃穿,做两人的饭与做四人的饭还是不一样,从洗菜到最后收拾,都要无端多出好多事来,还有每日的洗衣浆衫,这些时日来,多是孔文羽替我和款冬操持,我与款冬本就得了孔家雪中送炭之恩,如此,便更要早些搬走,这样才能有还清恩情的那天。”
款冬听完顿时也觉得有些羞愧,他与步故知住在孔家,都是麻烦孔文羽来照顾他们,现在情况好转了些,步故知也找到了房子,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赖在这里。
裴昂听着听着却跑偏了意思:“说这么多,还是因为孔家没个下人照顾琐事,这样吧,不如你和款冬搬去我家,我家屋子不少,下人也不少,什么照顾吃喝洗衣的,都是他们份内的事,你就安心和款冬住在我家就是了,平日里款冬与玉汝也能有个伴,玉汝他正愁着没人与他作伴呢。”
说完还又想了想,补了句:“你要是也觉得过意不去,就将租房的钱给我便是了。”
这下不等步故知反驳,款冬也觉得十分不妥,哪有小两口堂而皇之住到别人府上的。
果然,步故知还是好言拒绝了,他笑了笑:“裴兄啊,我自是信你是真心实意为我与款冬着想,可我与款冬对于孔家也好,对于你家也罢,都是外人,即使你们是真不会计较点滴琐碎之事,可我与款冬终究是寄人篱下,不好施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