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一怔,显然对步故知“倒打一耙”的无赖行径很是震惊:“夫君!是我先问你的!”
步故知揽过款冬的腰,慢慢地往居所走,他无法对款冬说任何违心的话,也无法对款冬隐瞒任何的事,仅是早上时候款冬眼中的那抹失落,就已经让他心有闷闷:“我是昨晚听裴昂说,才知道今天是七夕的,所以只能在白天时候稍微准备准备,早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款冬也是料想到步故知并没有在意这个节日,但猜到是一回事,听到步故知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他也不知为何近来总是有些多愁善感,明明在没遇到步故知之前,不说什么节日,就连日夜也无所分别,不过是一日复一日地劳作。
步故知察觉到了款冬情绪上的低落,难免对自己生了懊恼,握紧了款冬手,轻轻揉捏着:“是我疏忽了,以后都不会了,冬儿饶了我这次吧,嗯?”
款冬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此时不放过一些细枝末节:“那你刚刚为何不买莲灯给我,玉汝哥哥说,他看见裴郎君偷偷做了好些个莲灯呢。”
步故知略一挑眉,原来裴昂做了什么都瞒不过傅玉汝,只是傅玉汝愿意顺着裴昂的心思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南街距县学后山并不远,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院前,步故知推开了栅栏,才接话:“冬儿好生冤枉人,怎么不问问我白日里都为你准备了什么?”
款冬踮脚往屋内望去,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是买了莲灯放在屋子里吗?”
步故知摇了摇头:“明年再买莲灯给你好不好?”
款冬再难掩失落,他并非在乎那一盏莲灯,只是看多了身边傅玉汝与裴昂的恩爱,对裴昂特意为傅玉汝做了好多莲灯难免心生羡慕,他自觉并不贪心,他不需要步故知如裴昂一般也为他亲手做莲灯,只要步故知能专门为他买一盏便好。
步故知见到款冬失落的样子,心下一揪,捧着款冬的脸:“那我现在下山去买,你先进屋等等好吗?”
款冬心生委屈,但他知道他并没有这个立场,步故知已经对他足够好了,甚至称得上是百依百顺,他又为何偏要在这点无关痛痒的事情上给彼此不痛快?由是僵硬地笑了笑:“不用了,夫君,你能陪我就好。”
但一滴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暴露了真实的心绪,他赶忙抬袖,却被步故知先一步拭去了泪。
步故知大约是清楚了,虽说款冬的心理问题已算基本痊愈,但在特殊的情况下,残存在心底的不安还是会不露声息地影响到款冬。
他不会觉得款冬这是在无理取闹,而是知道,这正是因为款冬越在意他,才越容易触发这种不安的情绪,心中更多是心疼:“冬儿,给我一次机会,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好吗?其他我做的不周全的地方,明年或是明日我补给你好不好?”
款冬感受到了步故知对他态度,就如同一阵和煦的风,又化成了一场缠绵的雨,在尽力地替他抚平心中的褶皱,他歪头蹭了蹭步故知的掌心,无声地回答了。
步故知这才舒展了眉,本想牵着款冬进屋,又临时变了想法,稍弯身打横抱起款冬,用肩撞开了门。
屋内并未点灯,只能借着还未完全展露的月辉,隐约可见桌上摆放了很多或许是矮盆的东西。
步故知将款冬轻轻放在了高凳上,自己去找了蜡烛,吹折点燃。
随着烛火渐明,款冬才能看清桌上究竟是何物,不过倒也没猜错,确实是十几个陶盆,里面还装满了泥土,他有些不解,看向了步故知。
或许是步故知也意识到这些“礼物”太过质朴,但现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些是花盆,已种好了花种。”
款冬还是不解:“是什么花?”
步故知将蜡烛按在烛台上,走到了款冬身边:“冬儿,你知道你的名字也是一种花吗?”
款冬摇头:“不知道。”但他明白步故知的浅显的提示:“难道就是款冬花吗?”
步故知温柔地抚过款冬的眉眼,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是有意这样为你取名,但确实有一味药材,就叫款冬花,只是因为从来只做药用,而鲜以花类闻名。”
款冬并未因为与药材同名而感到开心,反而是垂下了眼,显得有些不乐:“那是不是因为款冬花长得很丑,大家才不将他当做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