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说的隐晦,但步故知却听懂了,萧岳身上有一股步故知之前不能理解的傲气,原先步故知以为这是因为萧岳出身不凡的缘故,但今日才明白,萧岳身上的这股傲气,是为争是为权,是最为朴实的出人头地。
这或许是与萧家现状有关,也或许是受萧岳自身经历影响,但无论如何,这几乎是所有学子寒窗苦读的愿景,无可指摘,而萧岳选择对他说这些,也是一种坦诚。
步故知起身走近萧岳,点了点萧岳手中的扇子:“这些日子天气冷热不定,将扇子收起来吧,我们即刻启程。”
因提早安排了十一与知棋前去京郊山庄打点一切,故杨府与萧府的车马皆是轻装简行。
出了城门,路途开始颠簸,以往款冬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些不适,但这回可能是因要去京郊山庄的新鲜劲,款冬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甚至还在不停地掀帘张望。
正是初秋时节,有些庄稼也已成熟,在经过一片红彤彤的田地时,款冬有些惊讶,这地里的庄稼他从未见过,便扯了扯步故知的衣角,示意他也来看。
步故知其实对农作物并不了解,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这块田里的庄稼,无他,只因“高粱红了”这四个字实在是深入每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心中。
“冬儿,这是高粱,是北方特有的庄稼,成州是在南方,种的少了些,所以你才没见过。”
款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生了疑问:“这高粱也是种来吃的吗?怎么在府里我也没见过。”
步故知想了想:“似乎高粱多是用来酿酒的,这里距城中不远,城中又多有饮酒习惯,需求也大,所以应当这一片都是高粱地。”
款冬边听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卖酒的生意啊?”
步故知惊诧反问:“怎么想起来要做其他生意?”
款冬坐回了位置,靠在了步故知身上:“这几个月来我替表嫂打理正阳街的四间铺子时才发现,这四间铺子的利润实在不丰,生药铺几乎没有任何生意,而其他三间铺子品类相似,利润也不高,我便想着要不将那三间铺子的生意合到一块去做,空出的两间铺子便能做其他的生意。”
款冬说着说着蹙起了眉:“这个想法我也和表嫂提了,表嫂也很是赞同,但她也不知该做哪些生意,我原本想着要不将东平县的冰饮和拨霞供生意放到这儿来,可是表嫂说,京城之中多是经营这两类的店铺,且都有了名气,贸然开这两间铺子,未必会比现状更好,所以这事才暂且搁置了。”
他握住了步故知的手,难掩兴奋的神色:“我在东平县中就听说,酒铺可挣钱了,而且在正阳街那块儿我确实没见过什么酒铺,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吗?”
步故知反握住了款冬的手,没有与款冬一般兴奋:“冬儿,你知道为何城中酒铺少吗?”
款冬摇了摇头。
步故知半垂眸思索着:“因为酒铺利益巨大,多是官营,你在东平县见过的酒铺也是如此,只是你从没打听过才不知道,无论是酒楼还是寻常人家中的酒,都是要到专门的酒铺中去买。”
款冬难掩失望之色,将脸埋进了步故知的怀里。
步故知安抚地拍了拍款冬的肩,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过,若是你真的诚心想做,似乎也有机会。”
款冬顿时抬起了头,眼巴巴地看着步故知:“夫君有办法?”
国子监独有的优势在于,它地处政治中心,有任何的政治变动都能第一时间了解到。而科考中的策便多是与时政相关,乡试之中尚不明显,但放在会试与殿试中便能完全体现出来,会试殿试中的策极为重要,又因是选拔预备官员,故题目都是近期朝堂的时政,若是连这个政策是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作答?
是故不说国子监中每次月考都会往时政靠拢,那些地方上的中了举的学子也都会选择第一时间赶赴京城,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了解更多的时政,为策论做准备。
而步故知也是在一次月考中了解到,官府似有开放榷酒酤的打算。
原先大梁施行榷酒酤政策是因在王朝早期,赋税不丰,又多对外征战,需广开财源,但现如今大梁内部稳定,经济发展迅速,即使官府仍旧施行专营政策,但耐不住民间私酿兴起,反影响了专营的生意,又没有明确的酒税,眼看着这么大块的利润流失在外,官府便坐不住了,近些年来要求开放榷酒酤的奏疏四起,到近期,才拟定了初步开放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