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匈奴士兵确实按照如巴尔特所说的去做了,只是季越在听完转述后却不由皱眉:“让你们的王出来见朕?如巴尔特是否太过异想天开,他为何觉得朕会深入虎滩?”
说来也巧,匈奴士兵寻来的那位像胥,正是几年前同如巴尔特一起去上京城,给季越祝寿的那日松。同样的,也正因为那日松曾去过上京城,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明白,眼前这位绥宁帝有多在意在如巴尔特的营帐中昏睡的童怜。
那日松毫不慌乱,语气却半是规劝地说:“童大人被吾王带回后没多久就起了烧。南朝的陛下,您也是知晓的,我们草原上的巫医更擅长的是治疗刀伤箭伤,再不济寻常风寒也算能治,可童大人的伤……巫医们忙活了一晚上,直至现在还在吾王的营帐中未曾出来。”
闻言,季越紧拽着缰绳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当然能听出那日松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如果可以,季越甚至想要直接带人杀进去,但是不行。现在童怜还在如巴尔特身边,自己但凡轻举妄动,不管他能不能身后的士兵活着闯出去,童怜怕都是九死无生。
几次呼吸调整情绪之后,季越又说:“让如巴尔特将童怜带出来,你们想请君入瓮,也要让朕知道人质尚且安全。”
“童大人还起着热,若是您不担心他的病情加重,我们当然愿意将您的意思转达给吾王。”那日松笑着说。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也是认定了季越不会拿童怜的身体开玩笑,只是这一次他终究是算错了。
只见季越思考一瞬,继而竟点头道:“好,你去吧,朕就在此处等着。只是希望像胥的脚力能快些,毕竟朕的耐心一向不好。”
此话一出那日松微愣,但他依旧迅速反应了过来,扭头将季越的意思用匈奴语告诉了一旁的士兵,让他们把话带给如巴尔特。
那些士兵的速度相较于那日松确实稍快一点儿,不多时季越就看见了他回来的身影。
在匈奴语方面季越似乎并没有什么天赋,即使他们交谈时并没有刻意避让,但季越也只能勉强从中分辨出几个类似于“不急”、“等”的字眼。
看着季越眉间紧缩,那日松说:“吾王的意思是:既然南朝的陛下都不着急,那我们自然有足够的时间,等您回心转意。”
“这是在威胁朕?”季越近乎是一字一顿道。事到如今,季越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怎么?匈奴王就不怕朕直接攻进去将人带走么?”
那日松继续说:“这里毕竟是草原,在草原上我族战无不胜。若是南朝陛下您不在意童大人与自己的安危,大可以试试。匈奴族,从不惧战。”
那日松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季越,童怜是生死是就看他现在是否愿意孤身进入匈奴族的营地了。
显然,季越并没有他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淡然——这是自然的,若是他足够冷静就会知道,在这个时候毫无计划地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往匈奴营地无外乎送羊入狼口。
但正如如巴尔特认知的那样,季越对童怜足够在意,在意到能失了分寸,做出些不理智,但绝对有利于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