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故本没必要迁就她,但看她在这屋时的精神状态不如平日那般鲜妍明媚,心中一软,最终转移到了她新搬过去的西舍——之前她一直住东舍,可东舍已经被洲渚砸成了废墟,只能住到别处去。
她嘴上批评道:“你若想继续在这儿生活,早晚要适应。”
洲渚左耳进右耳出,叫她跟纸人共处是不可能的。
池不故摊开名簿,随手指了一人,“此无名氏是三年前死在路边,被人抬过来的,没人认识他。他死时应该刚及弱冠,身高七尺,面上有须,手背有一道伤疤,像是曾经刺过字,但是为了毁掉这些刺字而用刀划伤手背造成的疤痕,我推断他要么是被充军的犯人,要么是逃兵。你可以假装是此人的妹妹。”
洲渚道:“他的逃兵特征如此明显,我自认是他妹妹,很容易被拆穿身份的。”
池不故点点头,看样子,洲渚还是有点脑子的。
池不故又陆续提了几人,但身份来历容易埋雷,都被洲渚给否了。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难免会满腹牢骚,池不故却依旧气定神闲。
她处事淡然,点了点名簿一角:“此人死的时候二十岁,五年前被人在海边发现,当时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错,有可能出身富户。据当时给他验尸的仵作推断,他应该是船只在附近海上航行失事淹死的。能在海上航行,而失事后又没有引起官府注意的只有商船。但他的身上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过所,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来寻找过他。”
洲渚如此娇气,让她装穷苦人家出身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此无名尸最适合被用来做身份伪造文章。
洲渚按下忐忑的心绪,语气中透着一丝雀跃:“就他了,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洲岛了!”
她接受得太快,池不故怀疑她真有一个兄弟叫洲岛,而且兄妹俩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融洽。
掌握了无名尸的所有特征和信息后,接下来便是为自己捏造一个相对合理的身份。
洲渚自诩看过的电视剧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部,她信手拈来:“我们是汴梁人,家里是做香料买卖的,曾辉煌了一段时间。只可惜父母早亡,只剩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五年前,兄长接手了家里的香料买卖,亲自乘船出海南下南洋诸国,但不幸失踪。族人欺我孤苦无助,侵占了我家的财产,因担心我去告发他们,使计将我骗出门,给关进了出海的商船上,想将我卖到南洋。
“商船停靠在占城港湾时,我趁人不备跳进海里,他们以为我死了,便没有再追寻我的踪迹,而我因跳进海里被岩石砸到了脑袋,所以失忆了。
“失忆期间,我在占城艰苦求生三载,机缘巧合下受伤,终于恢复了记忆!我在占城打听到兄长的商船压根就没到过那里,为了追查他的踪迹,我坐上了回国的商船,途径附近海域时却不幸遇到风浪……船翻了,而我侥幸被冲上岸,得以活下来。”
集齐了家破人亡、落魄千金、被拐卖、跳海失忆等要素,主打的就是一个狗血。
池不故:“……”
这故事里的人还挺倒霉的。
她道:“有个漏洞。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吃过三年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