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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 余酲 1840 字 2024-01-09

明明当年在叙城的家里,第一次见面时,张昭月还抱了他,说她很想他。

在蒋楼面前停住,张昭月伸出手,却在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去。

细细打量过他后,张昭月刻意地别开视线,问:“你怎么会有家里的电话?”

蒋楼敏锐地抓住了“家”这个字眼。

他觉得奇怪,叙城西边山脚下的那个才是他们的家,怎么首都的号码,会是妈妈家里的电话?

他还是先回答妈妈的问题:“那个小孩告诉我的。”

三年前,蒋楼七岁,有个五岁的小孩哭着跑到他家里,说要找妈妈。小孩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还留下了自己家的座机号码。

后来张昭月抱着小孩离开,蒋楼听见小孩也喊她“妈妈”。

张昭月似是叹了一口气:“出什么事了吗?”

蒋楼摇头。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蒋楼本想把三好学生奖状拿给她看,想了想,觉得这不足以让人动摇,便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我在家里找到的。”

那是一个厚实的塑封袋,上面的磨损昭示着里面的东西年代久远。当张昭月从里面拿出几封盖了邮戳的书信,和两本绿色封皮的离婚证时,眼圈立刻红了。

最后,袋子里掉出一个金属圈,张昭月蹲下将它捡起,是一枚银色素戒,他们的结婚戒指,这是属于她的那一枚,另一枚一直戴在蒋楼父亲的手上,致死都没有摘下来。

首都寒冬的傍晚,火车站旁的小商店外,三十四岁的张昭月把脸埋进臂弯,肩膀颤抖,呜咽出声。

而十岁的蒋楼不知所措地站在她面前,想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抬起手又不敢去触碰她。

算上这次,他和他的妈妈也仅有两面之缘,实在谈不上熟悉。

因此也没有说出心里话,比如送东西是借口,他只是想来看看妈妈。

比如他一直想问,那个名叫黎棠的小孩,是我的弟弟吗?

蒋楼就这样站着,默默地陪着妈妈。

父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哭过很多次,经常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第二天眼睛都睁不开。

他曾在姑姑家住过一段时间。姑姑起先还会可怜他,会给他留一碗粥当早餐,可时间久了,看见他只会厌烦:“说多少遍人死了就没了,哭也没用。不如心疼心疼活着的人,少吃点饭,快点长大,就当报答我对你的养恩。”

后来蒋楼离开姑姑家,是因为有一天他在门外,听到姑姑在和谁通话:“小崽子爹妈当年离婚的时候,他妈妈就把抚养费一次性付清了……本来就不多,你也知道小孩就是吞金兽,养他到现在都花不少了,落到我手上的连按揭个房子都不够,要不是看在他爹名下还有房子的份上……等到小崽子念完初中,就送他去深市打工,听说那边很多厂招流水线工人,包吃包住,一个月能寄回家两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