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转回去,收回目光,手掌心抵着素商剑的剑柄,轻轻摩挲。
早饭是南瓜粥,祝谈意借了厨房做的。他手艺进步很多,至少做点简单的饭菜,味道已经不会再有那种橘子煮豆腐的诡异味道了。
大将军府。
阿般一直坐在马车内,紧张的攥着自己衣袖一角。她能听见外面士兵铠甲在走动间互相撞出细微又清脆的声音——关于外祖,其实阿般也不熟悉。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因为是皇帝最小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
因为皇帝的纵容,阿般从小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完全不做。其他公主都要去私学念书,但阿般不喜欢,皇帝便免了她的课业,随她自在疯玩。
她十四年短暂的人生中,身为父亲的皇帝无疑是天地一般伟岸的存在。
他曾经将少女抱上龙椅夸耀她是自己最美丽的明珠,曾命方士摘下星星挂在小公主的床头以做点缀——
举国之力汇聚一身的权力巅峰想要宠爱自己的女儿时,可以给出普通人竭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奢华富贵。正因为皇帝的宠爱,那在少女眼中近乎毫无底线的宠爱,让阿般误以为自己和母妃就是这世界上最尊贵最幸福的人。
但直到镇龙村发生的一切。
阿般再愚蠢,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的父皇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宠爱她和母妃。
又或者说,他确实宠爱她们。
就像阿般宠爱自己的小马一样。但这只是宠爱——对于一位帝王而言,不管是将年幼的女儿抱上龙椅,还是命令方士摘下星星,这些都只是他随手可做的事情。
就像阿般也可以命令宫人去寻北漠的嫩草来喂养自己心爱的小马。
这些宠爱不过是一时心悦的赏赐。
父皇并不是可以依靠的人。如果他真心在乎自己和母妃,袁野又怎么会随手将母妃杀死?
她愚笨,却也知道趋利避害。
父皇既然不是可靠的人,那么自己就不能回到皇宫。但除了皇宫,她唯一能想到的,自己或许可以投奔的地方,就只有外祖家了。
马车忽然停下,阿般的思绪被打断。她攥紧衣角紧张的呼吸,车窗外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殿下,前方马车无法通行,还请下车。”
阿般抿了抿唇,下马车,又换了一顶较小的轿子。轿子前行时,长信也下了马,长腿阔步走在马车边,语气散漫,“殿下一路都是跟着顾家人回来的吗?”
阿般谨慎回答:“是。”
长信:“殿下可曾见过顾家子弟里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