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上的差异会造成气势上的缺失。但这条定论显然对周扶光无用,她站在底下仰视时,那双眼眸里的讽刺色彩反而变得更加浓厚了,让人只要与之对视便能无端的感到火大。
“逼宫?”阿般喃喃重复了一遍皇帝的话,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往台阶上走去,那些士兵立刻将刀尖对准昔日无比受宠的公主。
阿般:“父皇认为我在逼宫吗?”
皇帝不怒自威,反斥:“不然呢?带着外面的炼气士!把皇宫搅得一团糟——阿般,我平日里对你的宠爱和养育之恩,你都抛之脑后了吗?”
“就因为不想去和亲,所以要让天下人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吗?!”
皇帝站在台阶的最高处,高高在上,占据所有道理的斥责着她。随着皇帝的斥责,周围的士兵们也向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阿般有片刻的恍惚——曾经她也站在那层层台阶上,斥骂宫女。她以为自己永远是站在台阶上面的公主,但原来身份转换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皇帝甚至没有问半句关于她母妃的事情,所以阿般原本准备好的问题,也没有了再问出口的必要。
阿般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脚底下是软烂的泥,它们吞噬着自己,从小腿到膝盖,腰部,胸口,最后慢慢淹过口鼻,令她窒息。
她无法理解,和乐融融的表象底下为何会有如此丑陋不堪的人心。
周扶光看热闹看得叹为观止,心想周长赢那种人渣都还能娶到老婆,这些基本盘真是功不可没。
她握了素商剑,用剑柄轻轻一敲阿般后背,“不是说了让你别驼背吗?抬起头来骂他——骂人会不会?不会我教你啊。”
“老猪狗,看打!”
素商剑刷的一声冲上去,前面的士兵慌忙去拦,被剑气扫开;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发出一声怪叫,镇定冷酷的表情在生死面前彻底崩塌。
他惊叫一声踉跄后退的模样倒是和太子很像——只是素商剑没有取他性命,剑锋斩断皇帝的冠冕之后连带着斩断了他的头发,他惊慌大喊护驾,抬手捂着自己散乱的发髻。
素商剑一击脱离,回转向周扶光。周扶光一手抓住阿般衣领,一手抓住飞回的素商剑剑柄;素商剑带着两人往上扶摇数丈,丝毫不受重量影响,嗖的一声越过士兵们直接飞进了帝王的寝宫。
周扶光只是进去找东西,她并不知道,在自己抓着阿般衣领飞起来的瞬间,阿般看着狼狈倒地的父皇,忽然间呼吸畅快起来。
那一瞬间,犹如被人拽出了泥沼。
帝王并非这世间的天地,周扶光一剑就能让他连滚带爬毫无尊严的被削掉头发。
周扶光目标明确奔向自己要找的东西:大梁皇帝的传国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