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落院中,时值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起来。午思立在石桌旁听着里头传来阵阵咳声,见方峦进出屋便迎了过去:“殿下怎么说?有没有看过那两个盒子?”
方峦进都不惜得说里头那家伙,索性无奈地摊了摊手。
午思思量着应当是太子病情不轻,方大人担忧得紧,就好生宽慰道:“殿下洪福齐天必能尽快好起来的。”
方峦进越看这小太监越觉得是个实诚的,顿感里头那个说谎精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不由对这小太监愈发同情,脱口而出:“就他?他好起来?好什么?”这地儿简直不是人待的,他捶胸顿足叫上小太监即刻离开:“走,咱们回采星阁去!”可不在这个腌臜的地方了!亏他之前还把那家伙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不,立刻打脸!
二人一路走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到达采星阁的时候,有宫人正提着灯笼挂在院子各处。
采星阁原是备下为皇后或者太子妃的娘家人进宫小住时所用,如今先皇后过世已久,太子迟迟未曾娶妻身边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此处就没了用处,一两个月方才会清扫一次。现下天气热,没人督促下宫人偷懒,这儿因长时间无人打扫而落了一层灰。
白日里太子遣了人来清扫过,还备好了茶点热水方便两人取用,另有七八人守在采星阁各处,免得院里地窖的尸身再被凶徒暗中动手脚。
现下是仁昭宫的宫人前来掌灯。方峦进说了些感激皇上圣恩的场面话,好声好气把那些人送走了,方才舒展四肢瘫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又指了旁边另一个躺椅:“午思你也歇会儿吧。”说罢想起了什么,他哧哧地笑:“若你觉得躺着屁股疼,也可趴着。反正这儿就你我而已,没旁人在。”
午思着实累了,好在院子里并未有尸臭味道,反而浮动着淡淡檀香,让她紧绷的心清松快不少。
面对她的疑问,方峦进解释道:“当初我向皇上求的是将他们尸身搁置在这儿,皇上也允了。可太子说住的地方不宜搁置尸体,派人把尸身移到了院子里的地窖去。檀香嘛……我没闻见,你喜欢就好。”他顺势抬腿把旁边躺椅朝小太监的方向踢了踢:“赶紧歇着。难得的闲暇时候,想那么多作甚?”
夜幕下,灯笼里透出的烛光把院子浅浅照亮。午思发现方峦进坐的藤椅显而易见年代已久,漆掉得七七八八,扶手还有一个断了,耷拉在半空随着他的摇动晃啊晃的。而那躺椅一看就很新。
午思知晓他的好意,认真谢过后打算过去躺会儿,却听有脚步声靠近。她脚步微顿,快速斟酌过后还是选择了继续过去躺好。
就在她舒坦地轻吁口气时,有人进入院中,朗声道:“方大人好兴致,吹着微风赏月,着实是件美事。”
这男声煞是好听。午思刚歇下须臾功夫,实在不想挪动,左右他还离得远,她故作不知来人是谁,继续缩在躺椅上阖目休息。她心里有数,凭着傅青霖一身本事,若真想刻意遮掩行踪的话,必然能让旁人发现不了他的靠近。如今是按照平时的习惯正常行路,这才被她听见了脚步声。既然他毫不遮掩,这一趟定然是坦荡而来,没甚可担心的。
方峦进朝那边盯了好半晌,看清楚来人的服饰后方才高声问:“傅大人怎的这时候来了?可是为了傅常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