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近日来她笑得最畅快的一次了。因为想到了闺阁时候的事情,又记起了和夫君年少时候的一些事。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接下来她再开口的时候便随意了些:“其实不只是我,我们四家的女儿许多都不耐烦耳洞的。我们这四户人家,即便是女子,也都日日要舞刀弄枪,很少钗环落身。即便偶尔需要穿着打扮,也懒得为一年不知几次的应酬穿两个洞去。喜欢漂亮小饰物的就穿上,不在意的就不遭那罪。长辈们极少作这个主,单看女儿家自己的选择了。算是一半一半吧。”
午思讷讷轻询:“只有四家的女儿如此么。”
“应当是吧,我还没见过其他哪家的女子也是这样。”于晟霞不甚确定地说:“我们敢这般任性,固然是出身名门有家族庇护,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几家的女儿都很努力,有着自己的本事,任凭哪一个站出来都是能独挡一面的。”
江、范、傅、于四府的女子,嫁到武将家可以与夫君同上战场,嫁到文官家能够敬爱长辈主持中馈教导子女,嫁与公卿家能够当得起宗妇支撑起偌大府邸。无论是到哪儿,四家的女儿都可以支起门庭,让夫家红红火火。
有了这样的底气在,即便是不和寻常女子一样穿上耳洞,也没谁敢说四家女儿一个“不”字的。
于晟霞身为这四家的女儿,有着自己的骄傲,提起时双眸散放着熠熠神采,自豪且满足。
午思却是听得乍然一悸,强忍着冲动才没有去摸自己毫无瑕疵的耳垂。她低垂了眼帘,一时间情绪毫无征兆地开始低落。
于晟霞观察到午思好似忽然难过起来,初时还没反映过来,待到想起这小太监是封淮徒儿,不由叹息:“你肯定听你师父提过范家不少次吧?”即便刚毅如她,此刻也不由得泪盈于睫:“……我想想就心里难受……”
比起范家遭的难,好似眼前傅家的困境也没那么艰难了。
更何况还有十年前的江家。
当年江家出事,她已经嫁到了傅家,人在福建与西边的江家隔着中原相望,鞭长莫及。
所以这次范家出事,她即便丢下事务不管,即使知道会有风险,也自告奋勇跟着夫君来帮忙护送军饷。
谈及那出了大事的两家至亲,于晟霞顿觉悲苦。四家世代联姻,这两次折了的也有她的至亲。怎能不恨?怎能不怀念?
这时候那小公公忽而轻声嘟囔了一句。若不是于晟霞耳力甚好,怕是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听见他低声道:“江家出事后,怎的也没过继个孩子?”
午思是想起了范家世子妃那腹中的孩儿,心里疼痛难当,不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于晟霞看他是真的在为这两家的事情而揪心着,便柔声为他解释一二:“镇国公府里,老将军不厉害?大将军不厉害?便是世子妃,那也是能独挡一面的,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