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连续一个多礼拜,都在薅“萤间”的羊毛。中午吃完,晚上还要点一份打包回家。等到第九天的晚餐时分,我接到电话下楼取餐,发现提着饭的不是穿着制服的外卖小哥,而是一个穿着浮夸、手腕上戴着大金链子脖子里挂着蜜蜡,头顶一头精神黄毛的帅哥。
他看见我,低头对了对单子上的名字,问,“苏先生吗?”
我说是,伸手接餐。手指勾在塑料袋上,对方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仰起脸,似笑非笑地说,“苏先生好像很喜欢我们家的菜?每天就吃这一块钱的套餐,九天啦!不腻吗?”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触到的饭菜一下子变得极为烫手。我问你是谁,对方则笑眯眯地说,“我是‘萤间’的老板,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是谁来来回回就点这三个薅羊毛套餐。”
我:……
黄毛帅哥却像是没看出我的窘迫,饭盒往我怀里一塞,“帅哥你是真喜欢我们店的,对吧?走走走走走,我们今天正好上新,诚邀你去试菜——这不比吃套餐强?不收钱,就要你个真实评价以助我们改进——这是我家铁杆儿客户才能有的待遇。”
于是我被推着拉着,走进了“萤间”,品尝了据说是秦老板辛苦构思了一个月的新菜品:芝士焗鸡蛋、蜜汁烤鸡、主食,西瓜糯米饭。
我望着那切成三角形状西瓜摆出一个漂亮的造型,浇汁盛放在一坨圆圆的米饭上,白色的沙拉酱和红色的西瓜汁混合成一种类似脓血的状态,谨慎地把碗挪得远了几分,将筷子伸向了看上去还不错的芝士焗鸡蛋。
所谓芝士焗鸡蛋,就是煮鸡蛋剥壳,再用融化的芝士裹上一圈。那滋味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只能说,蛋白的腥和芝士的咸香混合出一种我所不熟悉的味道。第一口,咬掉小半个裹着芝士的蛋白,第二口,蛋黄液四处流淌。
我举着筷子问秦老板,这是流心蛋?
我本想找几句词夸一夸,没想到秦老板先心虚地低下头记道:明白了,鸡蛋要煮熟。
我:……
于是我又放下蛋转向烤鸡,秦老板殷勤地拿来餐刀替我切鸡肉,一刀下去,没找准关节点,还因刀太快下刀力度太大,而使半条鸡腿飞了出去,惊魂未定的我眼睁睁看着连在鸡身上那半条腿,一行细血慢悠悠地渗了出来。
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