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疼痛令丹珠难以入睡。
“丹珠,我想,我要爱上贡布了,”白玛觉得这一切难以启齿,她摸着脖子,红着脸告诉丹珠,“但不能让少爷知道,我怕他生气。”
“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
丹珠忽然笑了,笑容难掩脸上的脆弱苍白,可是,关于爱的感言,他不说任意虚假的话,他在想着从前的诺布,想着他们在望果节的庆典上相遇、熟识,然后密会在山林中、天地间,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恋人。
那时,是诺布大胆地亲吻了他,他告诉他:“丹珠,你比任何的姑娘都漂亮。”
白玛还是红着脸,她说:“等到以后,等到少爷成了亲,他也有了他爱的人,我再告诉他。”
丹珠小心翼翼,问道:“二少爷的婚礼……是不是快到了。”
“是快到了,”白玛说,“可我们赶不回去了,少爷到时候会派人把礼物送回去的。”
丹珠难以分辨身体的痛和心里的痛,他闭上眼睛,打算试着睡去,天已经快亮了,白玛去案前添灯油。
贡嘎甲央推开门,脚步很轻地走了进来,他示意白玛噤声,然后,擅自坐去了丹珠床边,他抚摸他的额头。
放在额头上的手有些凉,一开始,丹珠以为那是白玛的手,可是后来,他闻到了独属于少爷的熏香气,于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小声说道:“少爷,您该去休息了。”
“我睡不着,方才和贡布他们开了会,我手凉,是不是冷着你了?”
“手不凉的,少爷。”
丹珠还是忍受着疼痛,坐了起来,他是有些高兴的,那个被他舍了命保护的人,现在完好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于是,丹珠感叹道:“太好了,少爷,您没什么事,真的太好了。”
贡嘎甲央问:“你为什么救我?”
“少爷,救您,是因为您是少爷,您是我的主子,我当然要救您。”
“辛苦你了。”
贡嘎甲央并不觉得丹珠的搭救理所当然,他又用手背试了他前额的温度,然后,叫来白玛,说:“去我房里,拿那种西洋的退烧药,给他用。”
丹珠感激贡嘎甲央,与此同时,对他仍旧怀有敬畏,看向他的眼睛,便能感受到一种属于未来的王的威慑力,他与诺布不一样,他没有诺布的天生的温柔。
可正是那种丝毫不温柔的感觉,却令丹珠的内心变得略微柔软,这种改变带来更加痛苦的感受,丹珠认为那是对诺布的更进一步的背叛。
他救了贡嘎甲央,就是彻底地对不起诺布了,丹珠接受了残忍的现实,他顿时变得茫然,失去了目标,也失去了诺布赋予他的虚无的价值。
贡嘎甲央亲自把药丸递过来,给丹珠喂水,让他将其服下,他把水碗还给白玛,然后,说:“你睡吧,白天也不用你做别的,等养好了伤,我给你准备一些银子。”
“少爷,无需太多,我只要一些钱,给阿妈做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