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得言而有信,凌奕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便试一试吧。”
“殿下,怎的越游越远?”陆谨州的声音到了耳边,让还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凌奕顿了顿。
“臣伺候您沐浴可好,身为臣子,自当敬奉君上。”陆谨州语气低沉。
凌奕远远躲在汤池中央扑腾,只觉陆谨州瞎扯的本事愈发能耐了。
谁家臣子会这般敬奉君上?
他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不对,他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大奸臣了,骂名什么的于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叹了口气,凌奕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缓缓向着岸边游去。
汤池温热,凌奕在里面泡了许久,连带着原本清明的双眼也变得迷离几分。
他还残存着一丝幻想。
陆谨州或许身有隐疾,不行呢?
——
他在做梦。
凌奕躺在榻上,微阖着眼,鼻尖传来了缕缕香气,侧头一看。
一旁的香炉已经翻倒,香灰撒了一地,熏香的味道愈发浓郁。
“殿下勿要走神。”陆谨州勾起一缕发丝低头嗅了嗅:“臣不足以让殿下专注吗。”
凌奕不愿再看陆谨州,再次闭上眼睛,本就湿润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掉了下去,泪水晕在了发丝间。
天色渐暗,温泉池旁的烛火早已灭了数盏,只剩隐隐约约的光朦朦胧胧的照着,还有几声若隐若无的泣音。
与凌奕脑海中的惨痛画面不同,陆谨州的目光犹如实质,一直在看着凌奕。
他似乎并未沉溺其中,像是个引导者,总会在凌奕觉察不适时及时停下安抚。
即便如此,后半夜的事儿凌奕也已经记不清了。
他似是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时,凌奕被窗外照进来的光唤醒,还未等他坐起身,整个人便是一僵。
记忆如开闸洪水一般冲入脑海,凌奕面色僵硬许久。
他突然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
“殿”陆谨州还未说话,便见凌奕将被子蒙在头上,再次缩了回去。
陆谨州不由一笑:“殿下,该起身了。”
凌奕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沉沉:“我还有些困,晚些再起”
开口的嗓音是哑的,凌奕这才发现自己喉咙也有肿。
“可是三公主”陆谨州迟疑开口。
凌奕顿了顿,从被子中探出了半个脑袋:“皇姐说什么?”
“三公主给殿下准备了早膳。”陆谨州笑着开口。
凌奕沉默片刻,别开视线不与陆谨州对视,只闷声道:“再过半刻我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