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年纪还小,走路都不太走得稳,被程梳雅抱着去公园下棋,她出手,程梳雅出脑子,程梳雅让她把棋下哪,她就下哪。
祖孙俩在外面能待一整天,然后程梳雅手机还没电了,林芝和沈泽琨急得差点报警,后来在邻居那打听到,程梳雅还在公园里坐着。
后来沈歆长大了一些,沈泽琨和林芝让她看书,程梳雅就会在那两夫妻出门之后,悄悄把沈歆带出去。两人在街上吃吃走走,到了公园又是下一下午的棋。
沈歆学得很快,但志不在围棋,程梳雅也没强迫她学,问她喜欢什么,她说想跳舞,程梳雅还瞒着林芝和沈泽琨给她报了舞蹈班,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转圈。
可以说,在沈家,程梳雅是唯一一个无条件支持沈歆所有的人,程梳雅会觉得,坚持喜好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毕竟在程梳雅的这一辈子里,她也一直在坚持这么一件事。
程梳雅对大多数事情都很随性散漫,从不循规蹈矩,唯独在下棋上,她能把心一沉就是几十年。她好像这辈子就完全是为自己的喜好而活,以至于被带着长大的沈歆,也过得极其随心。
林芝把点好的香递至她面前,说道:“给奶奶上香。”
沈歆回过神,双手发颤地接住,在把香插进鼎里时,手背被旁边的烛火烫了个正着。
“今晚守灵,明天把奶奶送走。”林芝说。
“好。”沈歆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勉勉强强能站直身。其实她早知道程梳雅身体不好,只是没料到,程梳雅会走得这么突然。
她忽然朝林芝和沈泽琨看去,嘴唇战巍巍开合着问:“奶奶走前提我了吗。”
“提了。”林芝回答。
沈歆想问程梳雅说了什么,可眼泪一股脑往外涌,一句话也说不出。
守灵的当天晚上,陆念给沈歆发了许多信息,只是沈歆没有看。
一班不少人问起沈歆的事,毕竟早上时沈歆说了肚子疼,然后就找方燃请了假,都以为她是生病了。
陆念晚自习时没去计算机室,屈起的手肘微微越过两张桌子并起的界线,撘在了沈歆的桌上。
温玟转头问:“沈姐真病了啊?”
“不是。”陆念摇头。
温玟又问:“那是怎么了,她请了几天假啊,我发她消息她都没回。”
陆念想说,她后来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回复,但她只是摇了一下头。
后桌少了人,温玟怪别扭的,才坐正身没一会,又转了回去问:“学神你今晚怎么没去计算机室啊,方老师给的课听完了吗。”
“没呢。”陆念心有点空,她估摸着自己就算去计算机室,也听不下课,就这么把手肘搁在沈歆桌上也挺好的。
温玟哦了一声,看陆念好像在走神,多半是因为沈歆的事,便没有再问。
一整夜,沈歆没合眼,就在灵柩边上跪着,浑浑噩噩地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无外乎都是和程梳雅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