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梳雅给她梳头发,扎两个丸子,送她去舞蹈室,在门外看她压腿。
程梳雅还带她去商场买舞鞋和裙子,那时候其实她还是学过一段时间芭蕾的,但后来她跟程梳雅说,更想学其他的舞种,程梳雅二话不说就带她去报了其他的课。
程梳雅还替她挨了会儿骂,因为常常溜去练舞,她的成绩下滑了许多,程梳雅硬揽了过去,说是因为自己想看自家孙孙跳舞。
后来吧,程梳雅开始生病了,林芝和沈泽琨因为这件事心乱如麻,又得为沈歆的学习费心,林芝心一狠,就把沈歆喊到跟前打了一顿屁股。
那是沈歆第一次挨打,挺疼的,到现在也还记得。
程梳雅……程梳雅说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就想看孙孙跳舞,让林芝和沈泽琨放她去跳。
然后沈歆就跳了很久的舞,拿到的奖都放在程梳雅那屋里。
第67章
第二天一早,沈歆就跟着林芝和沈泽琨,把程梳雅推到火化室。
途中沈歆双耳嗡鸣,也不知道谁给她递了把伞。她打着那把黑伞,为程梳雅的棺木挡住阳光,看着工作人员接手了推车,推进了火化室里。
隔着一层玻璃,沈歆看见了灵柩里的人最后一眼,也是她从皁镇赶回潠市之后,见到的第一眼。
她在想,林芝之前想让她回潠市,会不会正是因为程梳雅的病情,如果她回来了,会不会能多看程梳雅好几眼?
天热得厉害,屋外地上漫起的热气像是浪潮,卷着烟尘汹涌地滚过。
沈歆浑身凉到发僵,五脏六腑好似吸进了寒气,久久才能吐出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像是从冰层里爬出来的求生者,浑身一个哆嗦。
回去的路上,沈歆一直没有说话,她又戴上了帽子,帽檐低得近乎要把脸全遮住。
车开进车库,三人相隔不远地往屋里走,门嘎吱一声关上。
那一个响声,就像是把沈歆紧绷的神经锯断的最后一下拉锯,她蓦地摘下帽子,掷在了玄关的木架上。
沈歆呼吸很重,头痛欲裂,她也没怨谁,只是有点气自己。
林芝扭头看她,疲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怔愣,但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帽子跌了下去,盖在林芝无心收起的鞋上。
先开口的竟然是沈泽琨,沈泽琨说:“沈歆,你冷静一点。”
沈歆的情绪顿时像开了闸,从心口囫囵地往上涌,逼至嗓子和眼鼻,她那眼眶倏然就红了,眼泪汹涌而出。
“你们上次让我回来,是因为奶奶的病情吗。”沈歆终于哽咽着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