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大着胆子这样背叛她，活下来都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表情对待他的慈悲和宽怀。

她带了那样大的麻烦，罗安都流了她的的性命。

指尖游过眉峰，延着云环挺翘的鼻梁缓缓下移，轻飘飘敲在人中摸上了她温软的唇。这眉眼细细说来，并不是最像她的。

可她的风韵气度，却总能够让罗安想起那位魂牵梦萦的故人。他求而不得，失不复还的故人。时云从小就接受着严苛的礼仪教导，她的一瞥一笑都有着沉甸甸的重量，恰到好处的谦恭玲珑，总是矜贵而淡然的，垂眼都像是悲悯人间的神仙。

唯独见到他时，时云的眼睛都是亮得，情真意切的喜悦和失了分寸的言语举止，无一不在诉说着罗安对她的特殊性。时云是他一早定下的五皇子妃。她与他青梅竹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少女或许并没有那般完美。但是亡者总有着朦胧的光环，笼罩在岁月之上，经年隔岁，罗安为她镀上了一层又一层难以逾越的神圣外衣。

偏偏那个禽兽玷污了他的神明，而罗安本人迟钝的，迟迟未曾发现他的明珠早已蒙尘。他得不到幸福，世界上每个人都该死。凭什么老天厚此薄彼，夺去他最重要的人。

是他太过心软，太过犹豫。若是早早解决了罕默那个老匹夫，他就也是可以拥抱幸福的人。

还好，还有云环。

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云字。这样的巧合。

云环不答。罗安便钳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和自己对视。眼泪已经不见了踪影，可那双眼睛还有这充血的红。

拇指的指腹按上了那寸眼尾。他再一次问道：“哭什么？”

固执的偏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样。

云环闭了眼睛，罗安今日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要与对峙出个所以然来。下巴上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钻心的疼让云环还不怀疑那块骨头会被捏碎。

她睁开眼睛，在朦胧一片里对上了罗安的眼睛。很亮，像是茫茫夜色之中的一点星子，他专注的看着云环的脸，像是打量什么艺术品一样。

云环抑制不住自己的厌恶与烦躁，也并不打算再遮掩下去。眼睫抖动着，艰难的突出四个字来：“与你无关。”

劈天盖地的油墨气味猝不及防压了下来。本来应该是充满书香气的味道，此刻云环闻来却只觉得无比作呕。

但是她的信息素不这样认为。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兴奋的从腺体钻出来，粘着那油墨气息勾缠上去。

清甜的果香入鼻，宛如落入一个满是柚子汁的海洋，云环像她的信息素一样美味。罗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抬手遮住了云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