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这辈子坐过的唯一不会晕的,就是杜亭云的剑和飞舟。

思及此,她忽然神游开去。

谢风不停向她炫耀自己是怎么在剑冢拿到这柄剑的,说在剑冢拿一把剑多么多么不容易,要被剑认可,就要用灵力,甚至是神识的威压去压剑,一个不小心,神识就会被剑所伤。

“走出剑冢的人,虽看上去毫发无伤,实则神识里头都是鲜血淋漓,越厉害的剑,越难压制。我听说五百年前,有人默默将仙剑扶光带走了,真想见见那位前辈啊。”

沈岚烟沉默了。

谁也不知,杜亭云走出剑冢时,神识里是何等惨状。

御剑到南阳城外,谢风要送沈岚烟到家。

月光清幽,二人散步似的往沈宅走,谢风很健谈,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

沈岚烟很久没有听一个人叭叭这么久了,觉得耳朵嗡嗡的。

脑海里竟然怀念起某人温润如竹林溪水般的嗓音,不过分尖锐,也不过分低沉。

到沈宅门口,谢风抿抿唇,局促地朝沈岚烟行了个礼:“谢风听师父多次提起沈前辈,已仰慕已久,此次晋升礼,沈前辈来捧场,是谢风的荣幸,谢风……终身难忘。”

沈岚烟敷衍地笑了:“无妨,少年英才,值得夸赞。”

谢风红了脸,又行礼道:“谢风还有许多不足,不知……若有疑问,可否来讨教沈前辈,若是叨扰了,沈前辈也可拒绝谢风。”

毕竟是周茜茜的弟子,沈岚烟想了想:“可以,你随时来找我。”

谢风粲然一笑,羞涩地点头:“好!”

他反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沈岚烟耸耸肩。

对她这副皮囊有兴趣的人太多了,大多见色起意罢了,很快就会被她的脾气劝退。她见过的男人,比谢风见过的剑都多。

她疑惑地扫开沈宅门口的一堆东西,推开门,忽而耳朵尖一提,回首看去。

清朗月色下,虫鸣阵阵,莺啼婉转。

一个挺拔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街头,影子被屋檐上的一豆灯拉的老长。

“杜亭云?”

分明是明朗的夜,杜亭云却撑着一把伞,显然是在这处等很久了,伞上都沾上了露水。

沈岚烟竟分不清,他是等了一夜,还是好几夜。

他捏着伞的手很紧,攥得指腹苍白,视线灼热地黏在她身上。

想问很多问题,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没立场。

“你去哪了。”他轻声问。

沈岚烟愣了一下,双唇轻启,又想到她也没义务非要和他解释啊,又不打算说了。

谁知他目光微垂,不敢看她,又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沈岚烟终究叹了口气:“没有不回来,只不过出去了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