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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袄子十分精致,杜亭云分明记得,这是他的继母张氏为二弟定的新冬衣,准备拿来在天河节穿的。

如今怎么……到他手里了?

他狐疑地盯着沈岚烟,却看不透她所思所想。

“嗷,可能是白天的时候,我看不惯那个小屁孩,稍微教训了他一下,他娘后怕,上杆子来讨好我吧。”沈岚烟无所谓得端起书,边剥橘子边看,还递到他唇边,“吃吗?”

杜亭云忙侧过脸,深幽的双眸如墨,他默默把袄子铺开来,盖在被子上,再次背对着她侧躺回去:“不吃,你吃吧。”

“什么你啊我的,没大没小。”她用力推了他一把,“重新说!”

杜亭云抿抿唇,侧过脸来,乖乖重新道:“徒儿不吃,师父吃……”

“嗯,这才像话。”沈岚烟心满意足,随意得翻着书。

这小小《万物图鉴》,看着普通,但南疆地区,竟记载了胡杨树的来历。

这本书竟有些年头了。

可惜,也许因为这是梦境,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模模糊糊的,还需要看往东南方向去,直到像是飞出了识海幻境的边界,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果真没有吗?

若她想的那个地方不存在于幻境中,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杜亭云回晴雪阁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岚烟要放弃了。

不远处的一片白雾中,突然冒出一个小点,飞近了看,竟是茫茫白海中,赫然屹立的一座孤岛。

沈岚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赌对了,无论如何,此地在杜亭云的识海中,永远都有一席之地。

她心头一软,回身笑道:“我们到啦。”

二人于沙滩上降落下来。

沈岚烟收剑,跑到不远处的木屋门前,迎着海浪的暖风和晚霞,朝杜亭云绽放出一泓绯红烂漫的笑意:“看!这是我们以后的家!”

杜亭云停在沙滩上,一寸一寸观察这木屋,双眸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夜晚很膏。

药膏上粗糙地写着寻安和阿梨两个名字,中间还有一颗被一箭穿心的爱心。

矮小的瓶子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原本很深的刻文如今已经浅到看不清,沈岚烟抿抿唇,打开盖子,里面的药膏被保存完好,依旧散发着药草的香气。

也不知是不想用还是舍不得用,一点也没少。

“用这个吧,涂上很快就好了。”

沈岚烟坐到他身边,用指腹轻轻沾取药膏,小心得涂在他脸上冻出的、渗血的紫疮上。

少年纹丝不动,好像失去了知觉似的,任凭她给他涂药。

他明明疼得厉害,特别是隐隐发烂的创面,又疼又痒,一般人都忍不住想抓。但他却后牙咬紧,下颚线紧绷,不发出一点声音,连眼睫都不颤一下。

沈岚烟“啧”了一声,无奈道:“在师父面前,可以不用忍着,疼了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