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间?”
程巳光抿了抿嘴唇,反问,“兰迦吗?”
“嗯。”
他在对方的注视下,不疾不徐站起来,走到放着释迦牟尼佛的乌木柜前,目光停留在佛像上。
“警察同志,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就是去年31号啊,我和他在餐厅不欢而散。”故意表现出来了普通人的无奈,还有焦躁不安。
说完,他把背又侧过去一点儿,这下子,一点正面也不留给别人了。
“你知道他在和姜帆交往吗?有目击证人说,看到疑似姜帆的人,和你们同时出现在那间餐厅过。”
“哪种交往?”他抚摸起佛像钝了的宝冠,声音变得有些粘滞。
两名便衣互相对视了一眼,年轻那个清了清嗓子,“就是会发生性/关系的那种。”
程巳光安静着,酝酿着,或者在等着什么。
但他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所以他们也猜不出他到底要回答什么。
“是这样吗?”程巳光叹了口气,转过身。
他们终于能重新看见他的脸。
他好像咬了咬牙,努力镇定,“我大概能猜得到……所以那天,我才跟他吵架,不瞒您讲,我和他那会儿也在交往,发现他劈腿后,我要求分手,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中年便衣理解似的点点头,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
“他到底怎么了?”程巳光忽然反问,“向我问得这么详细,兰迦不仅仅是失踪吧。”
年轻便衣没沉得住气,含糊其辞地向他透露,兰迦的失踪可能牵涉到姜帆的死亡。
程巳光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呆在原地,显得有些手无足措,“真、真的吗?”
大姐端着托盘出来,为他们斟茶,没有立刻退下。程巳光向她道谢后,使了个眼色。她其实很想听,但主人都这样表态了,站在一旁,的确不合时宜。
便衣们分别端起茶,各自抿了一口。
他坐回他们对面。
“一旦他联系你,”中年便衣吹了口茶,“或者你有他的行踪消息,请务必和警方联系。”
程巳光没吱声,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很危险,”年轻便衣放下茶杯,补充说明,“这样也是为你好,为了保护你。”
“好。”程巳光语气貌似很沮丧,提起茶壶,为自己面前的空茶杯,倒了点儿茶水。
第35章
有位美国作家曾写过,不工作的人有太多的时间来沉溺于自己和自己的烦恼中。*
程巳光命中一半,其实,他就算真的有在工作,也依然会暗无天日地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
工作并不会削减半分他的厌弃与空虚,仇恨也并不是因为有太多时间,从而被纵容着无限滋长。而是它发生了,就在那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程巳光无法跨过去。
便衣走后的那个夜晚,他没有睡好。他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静静闭眼,模仿西方电影里那些躺在棺材里的死者的安详姿态,可无济于事。一阵无名的烦躁涌到他的脸上,并开始向周身蔓延。
他睁开眼睛,脑袋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最后迫不得已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