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捷低垂眼帘:“你现在确实在这里,以后呢?咱们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你在担心什么?”杜誉坐到他身边:“我看你不像是个会在意旁人闲言碎语的人。”
赵捷不说话。
杜誉并未为难,比起赵捷先前试探他时的茫然,他显得老练许多:“你应该收到通知了吧?六月底要出差,你爸妈还有你爸的师父都要去。”
他捏了捏赵捷的肩膀:“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同年六月,省京剧团组织演员去香港演出交流。这是赵捷自出生以来出过的最远的一趟门。
赵捷和杜誉一同去了车站,远远的瞧见了李淑茵和赵毅。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杜誉给他使了个眼色:“你爸妈都在那边,你跟他们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赵捷默然不语,就像没听见对方的话。
“这样不行。”见他转身要走,杜誉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掰回来:“别犟了。”
赵捷皱起眉,显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凭什么让我先服软?”
“那是你的长辈,他们养你一回。”
“长辈怎么了?你脑袋里尽是些封建礼教的残余。”
见状,杜誉松开他,沉默片刻后忽然换了个语调:“好吧,我理解你。赵哥那个人看着就不好相处,估计在家也是一副大男子主义的大家长做派,你和你妈对家里的事情肯定说不上话。”
“才没有。”赵捷立刻反驳。
杜誉笑了,用没有拿行李的手掐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看,其实你非常在乎他们,会本能地维护他们。这样僵持只会伤人伤己,没有任何好处。”
赵捷面露委屈:“你耍我?”
“对,我就是耍你。”杜誉坦荡地承认,随后放开了他:“你要是想让他们在将来的某一天能接受你一辈子不娶妻生子这件事,必须从现在开始与他们好好相处。”
赵捷一愣:“原来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我当然知道。”杜誉轻推了他一下:“快去。”
赵捷望了一眼自家父母的方向,发现他们正在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把行李塞到杜誉手里:“帮我拿一会儿。”而后走向那边。
事实证明,杜誉是对的。后来赵捷每每回忆至此都要感慨,倘若没有杜誉,那会儿年轻气盛的他还不知道要和父母闹到什么程度。
香港南国夏日炎炎,太阳亮得发白,是他们在遥城未曾体会过的酷暑。午休的时间赵捷和杜誉去街上找了一家糖水铺买了两份冷饮,一边吃一边看着香港熙熙攘攘的繁华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