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之脸色也冷了,淡淡道:“任何人不得离开阜州,这是军令,违者——斩,还请赵大人不要以身试法。”
赵谦侯怒道:“你敢斩我?穆裴之,你以为你是谁?我乃天子使臣,张督公心腹!”
“我若在此地有一分损失,梁都必问责你安南侯府!”
穆裴之看着面前的内侍,轻轻一笑,说:“本侯竟不知,何时一个宦官,也敢在本侯面前大放厥词了?”
赵谦侯对上穆裴之冷冰冰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可想起那可怖的时疫,和城外不知何时就要攻进来的叛军,又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勇气来,他道:“穆裴之,你别忘了瑞州水患,尔等险些让赈灾银丢失,此事,督公可替你们记着呢。”
穆裴之微微眯起眼睛,拂袖道:“这便不劳赵大人费心了,自瑾,将赵大人送回去。”
早早候在一旁,面有不快的周自瑾得了令,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赵谦侯的手臂,小吏是个粗人,劲儿也大,抓住还欲开口的赵谦侯,伸手堵住他的嘴,说:“赵大人,请吧。”
说着,就将他拖了出去。
周庭苦笑道:“这可将他得罪大了。”
“要是他回到梁都,真参侯爷一本,只怕不好善了。”
穆裴之说:“由他去吧。”
周庭压低声音说:“不如——”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穆裴之顿了顿,摇头道,“他死了也麻烦,先留着吧。”
周庭应了声,他看着穆裴之的脸色,道:“大事未了,侯爷千万爱惜身体。”
穆裴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笑说:“我明白。”
瑞州城内。
“郡王想去阜州?”段临舟微微一怔,穆裴轩看着段临舟,点头道,“是,我不放心。”
自他知道那些患时疫的病人来自阜州城之后,就日夜难寐,眼睛一闭,就是尸横遍野的阜州城。
他没有将这些事告知安南侯老夫人和李氏,他们还在等着穆裴之凯旋。
段临舟说:“你一去,就瞒不住了。”
穆裴轩说:“能瞒几日是几日吧,”他迟疑了片刻,看着段临舟,轻声说,“不走这一趟,我不放心,这时疫来势汹汹,万一刘子异趁虚而入,内忧外患,我必须去帮他。”
段临舟叹了口气,说:“好,不过——”
他顿了顿,道,“阜州本就受叛贼劫掠,只怕一应物资多有不足,不如多备些东西再启程。”
穆裴轩心中微动,道:“段老板思虑周全。”
段临舟哼笑一声,过了片刻,又道,“我一起去吧。”
穆裴轩想也不想,道:“不行。”
“且不提长途跋涉艰苦,”穆裴轩说,“万一阜州城内当真有时疫肆虐,你身子弱,如何禁受得住?”
他板着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段临舟看笑了,咕哝道,“你将我说成了泥菩萨了。”
穆裴轩拧着眉,说:“段临舟,我没有和你说笑。”
段临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不去。”
他看着少年一板一眼的模样,忍不住嘴欠道,“可你要走了,我想你怎么办?”
穆裴轩一怔,抿抿嘴唇,含糊道:“很快就回来了。”
段临舟幽幽道:“小郡王不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穆裴轩耳朵微红,清咳一声,道:“段临舟,你怎么如此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