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它出现在四十层楼处,然后四十五层,五十层。
等到五十一层楼时,它总算渐渐停下了,而这时节,楼内楼外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可闻针。
“诗过半楼——!”
直到楼里胖子掌柜激动不已的高唱,才让所有人惊醒过来,随即一片哗然。
诗过半楼!
上次出现过半楼的好诗,还是在数十年前,灵原秘境前次开启的时候,出现了三首过半楼的好诗。留诗的三人,有一位来自北胡的咒家门生,后来成了如今北胡天神教也就是咒家的大祭司。另一位来自百武,听闻成了历史最久的圣地众神宗的长老,而最后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那位大夏右相,王时锦!
这三人,如今早就成了当世巨头,可见能够诗过半楼者,都是何等人物!
“听说当年吴素三的座师赵理,因为年纪过了,没能进灵原秘境,所以不曾来辞鹤楼留诗。看吴素三的样子,应该有为他座师证名的意思,能教出不下于大夏右相王时锦当年才华的门生,可见左相赵景学问名副其实。”
“近些年生逢盛世,看来法家也出了不少人杰啊!”
“都说法家已经落魄了,现在一看,似乎又有中兴之兆……”
一首能过半楼的诗,远超出一起参与诗会的所有人,而且超越的距离不是一两层楼这么简单,直接超出最高者近二十层楼,这差距已是大得不能再大了,也足以证明吴素三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对于这结果,无数看客唏嘘之余,难免失落。因为代表他们跃疆城最高文采的四公子都接连败北了。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参与诗会的也属跃疆城才子最多,可他们也都败了。
无一得胜,无一能与吴素三相提并论,而且差距大得让人瞠目结舌。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实在叫人不太好受,幸好来前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法家得意门生的强,所以期待不算高,此时失落之意也就不算大了。他们很快把心态调整过来,开始品鉴这首拔得头筹的《万里迢迢》,议论成败。
而刘恒,暗暗点头赞叹之余,又听到旁边那人的低语声,“这法家,总算没有太丢人。”
依旧是大得惊人的口气,尤其如今诗会将近落幕,这人口中只说了法家,对于其余跃疆城众多才子,甚至连提都不屑一提的样子。
刘恒不由又循声望去,但见这人还是没动笔,终是摇头失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自己却毫不动作……我只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如今才知道,也是一介凡夫俗子。”
这时节,人人都知道诗会将要落幕,胖子掌柜笑眯眯地道:“这次诗会,诸位见证了精彩的斗诗,见识了诸位才子的惊艳之作,想必不虚此行了吧?”
他大声询问,人们都忙着议论或是将要起身离去,或是意犹未尽,或是嘀咕诗会的不公,无人应答他。
这次诗会高潮迭起,精彩绝伦。
他们见到了出尽全部才华的各家才子,见到了无数朗朗上口的好诗,见到了劝学的《辞鹤明》,见到了写尽跃疆城得意事的《千年记》,见到了有成圣自信的《登辞鹤楼》,见到了心怀天下疾苦的魁首《万里迢迢》!
这一首首惊艳四座的绝唱,包括各家才子之间的争锋,都叫他们到现在还回味不断,哪还有心思理会这胖掌柜。
胖子掌柜却也不以为意,随后又笑道:“诸位,还有谁没有作诗?还有谁想一试才学的吗?若是没有,本楼就要宣布法家吴公子为诗会……”
此时,众人都知道诗会将要落幕,他本是按规矩顺口一问,没有期待谁人回应,谁想话音未落,刘恒身边忽然有人高声抢断,“掌柜的,这里还有客官没有下笔呢!”
刘恒错愕望去,但见出声的竟然是那机灵小厮。
眼见自己一句话引得四方关注,这小厮很是得意,忽而指向了刘恒,“先前这位客官进楼时,曾问起能不能参加这次诗会,要是拔了头筹,能不能得大钱和登顶观景,如今却连玉笔金墨都没要,或许……”
他特意说得意味深长,让众人都朝刘恒打量过来,随后嗤笑者有之,脾气暴躁的已经被小厮三言两语勾起了怒意,当场质问起来。
“那厮,前面口放狂言,现在一动不敢动,是怕了还是看不起我辞鹤楼诗会?”
“我看他是看不起参加诗会的所有才子吧!”
“真是猖狂!”
“我看他是吓傻了吧?”
面对众人阴阳怪气的嘲弄,甚或鄙夷的目光,刘恒收起笑容,瞥了眼刻意挑起事端的小厮。他如今的目光,哪怕没有动怒也有慑人之威,这小厮先就体会过,这时根本不敢和刘恒对视,也先行远远避开,可是得意的笑容已然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了。
“心胸狭小如此,难怪做了这么久的酒楼小厮,却永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