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参见陛下。”
晋州城楼之上,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神策军的两位头领恭服地跪在地上,向着皇帝叩首。
早已经有人搬过来了椅子,大臣们按着品级高低和文武分为左右两列站好,在皇帝左手方向上还有一哥给儒宗摆着的方凳。
马强和尉迟成两人还是全身披挂,马强双手高举着河东节度使的大印,而尉迟成的手上则有鱼辅国的节仗。
这都是程奇力覆灭之后,白玉京和太原方面达成妥协时李旭让使者带到太原去的。
今日这象征鱼辅国权势的具体物件送进城中,在城前大军的注视下进入晋州城,更引起了军士们广泛的欢呼声。
李旭低下头看着马强和尉迟成,说句实话,皇帝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并不深。
这二人在朝中虽然可谓位高权重,然而皇帝以前没有什么精力关注他们,之前连贺拔崧这样的太后面首也要谨慎对待。
宫里面不能得罪的公公都记不过来,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注鱼辅国的心腹大将。
时移世易莫过如此,这二人对皇帝的印象也不深。
马强上一次见到李旭,大概还是一年多以前,那个时候的正旦宴席上君臣同乐庆贺新年,他在酒酣耳热之际向上面瞥过匆匆一眼,心中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今日拜服在少年天子脚下,马强心头只有一个词。
年轻。
皇帝坐在造型颇有些古拙的椅子上,眉宇之间满是英气,眼眸之中的朝气更是马强许久没有看见过的。
“起来吧。”
皇帝一声唤,旁边自然有官员过去接过马强和尉迟成手中的大印和节仗。
看着两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王宝臣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上一次神策军自白玉京出发到太原的时候,这二位可没少折腾王宝臣,现在大家的地位可算是彻底调换了过来。
“北面营中神策军的兵力粮秣如何?”
李旭无意多作什么赘述,只是开口问道。
“营中有四万三千两百人,其中征集的附近民夫一万四千五百人,剩下的兵员中原来未北上时便名列本军的有一万七千人,河东军原有兵力三千五百人,后来募兵而来的有八千两百人。”
尉迟成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只是说到一半,就被马强将话头截去。
“……库中还有粮秣十万石。钱三十万缗,还有丝帛一万匹,银五千两,金八百两。”马强将河东军的家底交了个清清楚楚:“另有马骡共计四千六百余,另外逆匪鱼辅国的家私还有不少……”
李旭低下头,鱼辅国攒下的家底还算是厚实。
鱼辅国权倾朝野这么多年,他在京中的家底其实在程奇力败亡之后也都一直都封存着,不过皇帝还是让人抄录了一份详细的单子,等鱼辅国在北面发难,这批钱就尽数充公,着实补贴了皇帝不少。
李旭也挺好奇鱼辅国在太原这小半年来都置办了些什么东西。
皇帝转过头看见元稹眼中闪过晶晶亮的眼色,朝廷最近用度颇多,这次如果能够在河东找补一笔,那便真是得之桑榆了。
“很好。”皇帝看着马强和尉迟成:“你们两位且先起来,也不必用什么罪臣自称了。”
马强他们交出的这份底细让李旭心情愉快不少,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时节其实最为混乱,若是这二人起了什么心思吞下一笔鱼辅国积攒在河东的家底,也是平白添了些恶心。
皇帝看向两边的大臣们:“其实你们不知道,去年马强和尉迟成就已经归附了朝廷,只是忌惮鱼辅国的凶威,一直不敢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