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成与马强只是一昧的在地上叩首口称死罪。

“民夫尽快遣发回家，最好还是给他们一笔钱，虽然是被鱼逆驱使，但毕竟也是朝廷的赤子，这件事乐天你来办，尽快报个数上来。”

一旁的白乐天立刻应了下来，下面也自然想起了一片皇帝圣明的歌颂。

“你们剩下的兵力，也不要遣散，先随朕的兵力北上。”对马强他们说完，李旭转过头看着王宝臣：“朕准备动身前往北都，你带着人马替我把河中看好，不要害怕，要问候宫里就放胆去作，周国公殁于王事，我那几个舅子也都不争气，为了争竞家产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她现在有孕在身，你们这些故旧亲朋多问候也是好的。河中这边你先盯一下，回头入朝还是要用你的。”

“微臣省得，微臣感念陛下如天之恩。”

王宝臣自然是喜形于色，皇帝的表态无疑让他有些暗淡的前途终于泛起了光，这个表态意味着王宝臣的文党身份不再尴尬，更可以跻身皇帝的亲信之列。

“朕也不瞒着诸位，朕这次是一定要敲打一下代北的回鹘。”李旭看着左右的臣子，皇帝要透过这些人向天底下的人表达一个明确的态度：“虽然不能仓促，不然有重现汉高白登城之虞，但是回鹘人勾结摩尼教祸乱帝京在先，趁我丧乱诈取三受降城在后，虽然世代有舅甥之好，然而必须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想明白一点。”

皇帝终于将剑锋指向回鹘人，这着实在周围臣子们的预料之外，不过想来也是理固怡然。平定鱼辅国根本没有损耗什么朝廷的兵力，而且太原的府库又如此充裕，若是仅仅北上威吓一番，那么倒是各方面都十分充裕。

大臣们的眼神彼此交替，看得见他们眼神中隐藏的复杂感情，其中不乏惊喜、恐惧亦或者震动。

“韩瑞，你带着本部沿路返回白玉京，朕这次以河东的兵力为主，乌云铁卫与背嵬军都要随朕北上。”

韩瑞的本部兵力，其实就是朝廷改编之后的神策军兵力，也是这次皇帝北上和鱼辅国决战的依仗，韩瑞一旦南下，而王宝臣的兵力又返回河中，这就意味着李旭只能率领着鱼辅国留下的“叛军”北上同回鹘人交手。

这无疑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大臣们彼此对视，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皇帝威权日重，现在这几位可没有敢言直谏的意思。

“罪臣参见陛下。”

晋州城楼之上，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神策军的两位头领恭服地跪在地上，向着皇帝叩首。

早已经有人搬过来了椅子，大臣们按着品级高低和文武分为左右两列站好，在皇帝左手方向上还有一哥给儒宗摆着的方凳。

马强和尉迟成两人还是全身披挂，马强双手高举着河东节度使的大印，而尉迟成的手上则有鱼辅国的节仗。

这都是程奇力覆灭之后，白玉京和太原方面达成妥协时李旭让使者带到太原去的。

今日这象征鱼辅国权势的具体物件送进城中，在城前大军的注视下进入晋州城，更引起了军士们广泛的欢呼声。

李旭低下头看着马强和尉迟成，说句实话，皇帝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并不深。

这二人在朝中虽然可谓位高权重，然而皇帝以前没有什么精力关注他们，之前连贺拔崧这样的太后面首也要谨慎对待。

宫里面不能得罪的公公都记不过来，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注鱼辅国的心腹大将。

时移世易莫过如此，这二人对皇帝的印象也不深。

马强上一次见到李旭，大概还是一年多以前，那个时候的正旦宴席上君臣同乐庆贺新年，他在酒酣耳热之际向上面瞥过匆匆一眼，心中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今日拜服在少年天子脚下，马强心头只有一个词。

年轻。

皇帝坐在造型颇有些古拙的椅子上，眉宇之间满是英气，眼眸之中的朝气更是马强许久没有看见过的。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