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还算流畅,令林延潮忐忑之情去了不少,申时行是属于那等大官小做的官员。
这样的官员,不摆架子,且越是身居高位,越谨小慎微,不敢出丝毫差错。与明史那句点评他的‘蕴藉不立崖异’,算是十分符合的。
如此属于比较好伺候那种领导,若换了张居正或者侯官周知县那等个性的人,来作上司,那恐怕就比较苦逼了。
所以这位申阁老,还算是对林延潮胃口的,但自己对不对他的胃口,只有申时行自己知道了。
聊了一阵,申时行端起桌上茶盅呷了一口,林延潮当下知机起身道:“夜已深了,晚生不敢再打搅下去,若是世伯不嫌小侄愚钝,改日再来聆听教诲。”
申时行动了动身子,笑了笑道:“教诲就算了,以后贤侄就当老夫这是你自己家,无事也来走动走动。”
“谢世伯。”
申时行笑着道:“好了,天也晚了,老夫就不虚留你了,管家替我送送解元郎!”
说着就站起身,林延潮当下谢过告辞,管家将林延潮送出宅去。
里屋内,申时行拿着林延潮那份年家子拜帖,反复看了一遍。
管家回来道:“老爷,林解元已是走了。”
申时行将帖子放在一旁,微微笑着道:“你看欠下的人情上门了。”
管家也是申时行心腹道:“林府尊如意算盘也太响了,他虽去了大少爷和小少爷为童生,可大少爷,二少爷的才具摆在那的,他不取也要取,就算退一步来说两个童生又怎么能换一个进士?”
管家说的大少爷,名叫申用懋,二少爷名叫申用嘉,都是申时行儿子,在林延潮老师苏州知府林烃的手上,一前一后通过府试,成了童生。
所以说申时行说‘欠下人情上门’了。
申时行道:“话不能这么说,观这林解元才具,未必没有折桂南宫的可能。前几个月,王凤州被劾回籍,在与相送众官员前,曾大赞此子才华。老夫还未见过王凤州如此欣赏一个人。”
管家道:“那还不是因为王大人是林解元是乡试座师,老师替弟子扬名也是应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