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延潮有这等文采,居然用来说瞎话,你简直在玷污文学这两个字!
辜明已想到这里,嘴角绽出一丝冷笑,突然他动手只听'沙沙沙'数声。
林延潮的奏章在他手里粉碎了。辜明已嘴角边绽出一丝冷笑,他想看一看林延潮惊怒的表情,也算为自己扳回最后一点颜面。
他心平气和地道:“对不住,林三元,本府一时不慎失手了,你再写一篇吧!反正你现在身处牢中,有的是功夫再写一篇,不是……”
辜明已话没说完,就见林延潮从袖中取出一封奏章:“辜兄何苦如此?方才那奏章是在下练笔用的,正如你所说,现在下官有的是功夫。”
林延潮将奏章一摊,正稿不过数百字而已。
辜明已惊怒道:“你敢戏耍本府?”
“辜兄你又误会了,我的请罪奏章不过走个过场,但你的却要好好写。五千字的请罪奏章啊!字数不多如何显得诚恳?不诚恳如何向天子请罪?所以方才那一篇其实是给你借鉴的,你就算改个名字交上去,在下也不会有二话,好歹你我也是相交一场,但现在……别想我再帮你什么了!”
说到这里,林延潮起身,作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没错,牌全部都摊完了。
但辜明已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又如何呢?
摆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堆死棋了。
辜明已也起了身,差一点不稳,勉强扶着椅背,发抖的脚才能站定。
“十年寒窗,二十年宦海,今朝毁于一旦,辜某今日领教了。辜某最后问你一句,你是怎么发现辜某要对你动手的?”
林延潮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鱼鳞册送至户部时,林延潮就让顾宪成,赵南星替自己盯着,后来知道有人查自己的鱼鳞册时,就确定了有人要动手对付自己。
但现在林延潮自不会与辜明已说实话,否则不是把自己在户部的关系告诉了他?
林延潮对辜明义道:“辜兄,你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又今日?马玉在河南肆虐时,你们在干什么?联合马玉,弹劾为民请命的大臣?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看不见?那几亩淤田你们倒是看见了。”
“为了修堤,你们什么都不做,只知向林某伸手要钱。堤修成后,见了淤田,你们就想抢。可这淤田是老百姓的!你扳倒林某是一,但之后将这淤田吞了与马玉五五开是二。”
辜明已闻言心底羞愧,他与马玉真有如此打算,但林延潮就如什么都知道般,此人太可怕了。
“对上阿谀,要什么给什么,对下暴戾,有什么抢什么!你们这样的官,老百姓要你们何用?吸食民脂民膏,早晚会有遭报应的一日。当官不为民做主,一切就是你们自找的,辜兄,言尽于此了。”
辜明已听了林延潮的话,冷笑一声,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出屋里。
牢里的司狱,牢卒见辜明已方才威风八面而来,但与林延潮呆了不过一盏茶功夫,怎么变得行走不便了?
牢里马玉的那些爪牙,仍是在拷打着!连同辜明已一并他们的时日都已是不多了。
至于弹劾林延潮以及河南高官的十几封奏章,也摆在了天子乾清宫的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