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邓秀芬投过来的关切的眼神都置之不理,远远地躲着她。
邓秀芬是多聪明的女孩啊,她会不了解石头这点小心思?于是便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理都不理他。只是时不时地偷看两眼,看看这傻蛋在干什么。
只要石头稍微做出想要出地洞的举动,便会发现邓秀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地道的门口。
石头无语了,这个女人比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还了解自己。
外面安静下来了,这让陈芸更加不安,她很想让石头出去外面看看,可是看到闺蜜那幅防贼一样防着石头的时候,她更不好开这个口了。
邓秀芬守了石头一天,她没让石头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连他上厕所她都跟着进去,因为地下室的出口通道就在那里。
石头说:“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我转过身了,你尿吧。”邓秀芬就是不肯出去。
石头气得不尿了,正要出去,没想到邓秀芬说了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你尿完了,该我上厕所了!”
没等石头转过身去,她就脱下了裤子。石头很想出去,可外面还有其他男人,他可没傻到打开门让别人看自家春光,耐着性子等着她上完了厕所。
石头见自己被看的死死的,实在不可能从邓秀芬手掌心中逃跑。便叫过来同自己和虎子关系都很好的一个战士。他名叫张全,是虎子的同村,现在是二连的一个班长。
他让张全去光华门阵地看看,特意交代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营座和虎子,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告诉大家,不要上了阵地就忘记了回来。
张全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出了地道。
他狂奔着跑向二营的光华门阵地,一路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硝烟味,虽然硝烟里面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血腥味。
御道街上整齐地摆着许多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张全看见了司务长钱进,他正一个一个掀开白布,从一具具尸体脖子上扯下那代表二营身份的铁牌。跟在钱进身后的士兵手上的口袋中已经装了不少铁牌,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全停下脚步,随意掀开了一张白布,白布下的尸体已然烧得焦黑,完全认不出来是谁,唯一能确认他身份的牌子已经被司务长扯走。看着这具烧得焦黑且已发肿的尸体,张全胃里泛起一阵酸水,他赶快将尸体盖上,跑到街道的另一边,扶着断檐残壁哇哇地吐了出来。
司务长钱进认得这个正在呕吐的兵,他没有去责备他,也没有安慰他,还是一路默默地收着阵亡士兵的铁牌。
钱进也很想吐,但他更想哭,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一天下来,二营有多少人已经先行一步。
张全呕吐了几口,觉得舒服了很多。他不是没打过仗,八角桥他也守了几天。尸山血海都是见识过的。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有这具尸体给自己的震撼大,他不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些曾经的二营战士们经历了什么样残酷的事情。没有跟他们一起同生共死,或许这将成为他永生的遗憾。
他跑到内城瓫防线就看到了躺在碉堡内的张小虎和刘文智,他们两个都受了轻伤。
碉堡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两个人像两个玩偶似的躺在稻草上,呆滞的眼神望着碉堡的顶上,一声不吭动也不动。才一天未见,两个人胡子拉碴的像老了十岁一样。
张全对虎子说:“连长,石头要我来看看你们。”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张小虎很冷淡。
“营座呢?他在前面的城楼阵地上吗?”张全边问边出了碉堡,准备往外瓫城城楼跑去。
“他不在那里,他在总队医院!”刘文智接了一句。
张全闻言怔住了,询问的眼神望向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