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说完话后,头没有扭回去,一直望着戴着墨镜的孙玉民,等着他的决定。
可是孙玉民仍是像没听到一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陈莱这下有点生气了,直接摘下了他的墨镜,叱责道:“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想替姐姐报仇,现在脑子里恐怕全都是那个女人吧。”
孙玉民没有理睬她,也没有恼怒她的无理,手指搭在嘴边作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手指径直地指向了康迪亚科俱乐部的大门口。
六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三辆小轿车,正往俱乐部门口开去。而俱乐部门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正在有说有笑着。其中还有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几个跟班一样的人,提着一只巨大的皮箱,恭敬地站在那个外国人身后。
一看到俱乐部门口有人出现,忽然间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几十上百衣衫褴褛的人,如潮水般涌向门口。与此同时,从俱乐部里面和边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二十个红布包头的印度警卫,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大木棍,在三辆小车的外面组成了一个圈子,不停地挥舞着,当先的几个乞丐当即被打得头破血流,可尽管是这样,后面的人们仍是往前挤着,终于有几个满面鲜血的漏网之鱼冲了进去,跪在地上伸着脏兮兮的手,向站在俱乐部门口台阶上的那些人乞讨着。
正和外国人说话的一个干瘦的人看到这些乞丐后,从西装口袋里抓出一把钞票,往空中一洒,笑嘻嘻地在冲着外面喊着什么。
隔着老远,孙玉民都能清楚地分辨出,这个洒钱的家伙正是那个自己要千刀万剐的王金平,是沈发藻那个不成器的外甥。
他显得很高兴,洒了一把钞票后,又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钞票洒向空中。
这一下,让那些被印度警卫木棒震摄住的人沸腾了,哪里还管顾可能落在身上的木棒,蜂拥而上,挤破了印度警卫的那道圈子,抢夺着满地的钞票。
孙玉民不愿看到这种场面,索性又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杨树铺施粥的场面,虽然同样是乞讨,但绝对不会如此疯狂,虽然他知道,来这乞讨的人大都是被逼无奈,可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内心疼痛不已,让他惋惜不已。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也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钞票,洒向了空中,又是引起一阵疯狂。
小丫头看到这一幕,口里也恨恨地骂了一句:“死洋鬼子,这样糟蹋我们中国人,有机会看我不捏死你。”
俱乐部门口的闹剧还在继续,可这边已经没人去关心了,因为车旁边又来了一个人,同样的又轻声对六子说了一句话:“水兵码头,五号仓库,他们要去那里。”
王金平和洋人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后,让手下协助印度警卫驱散了还在期待他们洒钱的乞丐人群,分别上了三辆车,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跟上去。”
闭着眼睛的孙玉民嘴里冒出了一句话,这让陈莱有些惊讶,隔着这么远,警卫还在闹哄哄地驱散着乞丐人群,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车子的声音,可他却听到了,这不免让她刮目相看。
陈莱以为这是孙玉民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压根就没有看到小丫头在那边车子一开动时,就暗暗地推了孙玉民一下。
码头离俱乐部所在的威廉街不远,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水兵码头。
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孙玉民他们的车没有跟得太近,稍稍在外面停了一小会,才大模大样地开进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