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司令部驻广州的日军第二十三军突然发动了对香港的攻击,驻守香港的英国军队仓促应敌,可哪里是日军的对手,短短的一日内就向伦敦发去了好些封告急电报。日军攻击香港的次日,老蒋也跟随着罗斯福的步点,在重庆发布了对日宣战的声明,这是浴血抗战了进行了好几年之后,国民政府首次正式的对日宣战。老蒋在新闻发布会上临时作出决定,从九战区抽调第七十四军和第四军沿粤汉线南下,攻击华南重镇广州,以解香港之围。
对于老蒋在众记者面前的临时起意,陈布雷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当会后他随同老蒋回到那间大办公室时,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当即就“咦”出了声。
“怎么了,彦及?”老蒋今天心情十分好,窝囊了好几年,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自然会很高兴,脸上的喜悦一直未消失过。
“总裁,我想我知道了当初孙玉民为什么在准备长沙会战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七十四军算上的原因。”陈布雷的眉头紧缩着,似乎一直在推敲着什么?
“不就是他和佐民那点破事吗?等这场战事打完之后,我把他们二人叫来重庆,当面劝合。”老蒋显然没有发现陈布雷的另有所指,依然是笑容满面。
“总裁,我估想,玉民未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佐民排除在这场战事之外。我了解他,他是个彻彻底底军人,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的小恩怨,而影响到整场战事上面来。而且……”
“而且什么?”
“总裁,您难道没发现吗?不光佐民的七十四军,还有雨辰(欧震)的第四军,都没在被玉民纳入到此次的备战体系中来。就算他真的是因为佐民和他有过节,故意不把七十四军纳入进来,但是雨辰呢?第四军和玉民总扯不上关系了吧!难道是他把第四军也给遗漏了?我看不大可能。”
“是啊,以玉民的聪明才智和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会把七十四军和第四军给遗忘了!”老蒋在自言自语着,踱了两步后,他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冲着陈布雷说道:“难道他是故意给我留下这两个军的兵力?难道他当时就预料到了,我会在不久之后调走七十四军和第四军?难道他算准了日军会进攻香港,而我会派兵攻击广州?”
陈布雷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就算玉民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可能预知到未来之事!”老蒋摇着头说道。
“总裁,有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思议,可偏偏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玉民是个将才,他能推断出南方有战事,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有对我们讲出来,或者说他并不愿意告诉我们一样!”
“你指的是?”
老蒋急切地问道,他了解身边这个跟随多年的幕僚,如果不是想到了什么,绝对不会在这个当口说出这番话来!
小丫头恍恍惚惚中被刘小山的惊呼给拉回到了现实中,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个已垂在一旁的脑袋。
曹姓军官的死状很怪异,小三角眼睁得最大,紫胀的脸上留存着蔑视的笑容,没有半分临死前的痛苦,他分明是直到死去,都不相信小丫头敢杀了他。
轰隆隆……
屋外响起了雷声,纸糊的窗户被忽然间刮起的狂风吹得东摇西摆,透过窗口,小丫头和刘小山发现,只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屋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起来,似乎是在向他们诉说,狂风暴雨要来了!
孙玉民怀抱着已经哭累睡着了的初九,站在屋子门口,一面紧搂着、轻拍着被雷声惊得抖了几抖的女儿,一面凝目看着院门,心里在默默地念叨:打雷了,要下雨了,她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就来到了1941生的12月。
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不少的事情,先是刘文智带着谷红英返回了霍山,自那天晚上的“逼宫”事件以后,他就感觉到有些对不起孙玉民,虽然清楚并不会怪罪于他,可还是让他有些内疚。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和谷红英商议后,他决定早些返回霍山。既然大哥已经给众兄弟们铺好路了,那自己就应该把基础打牢一些,杨树铺和扁担石可是个好地方,大别山可是个好地方,虽然只是在山区。
孙玉民很理解他,并没有过多挽留,只叮嘱他们夫妇二人一路小心。担心军统会再度对他们下手,所以又派出了刚楞子和陈铁生、陈铁养他们带着刺刀小队护送他们返回。
刘文智夫妇离开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军委会和军政部就下达了一系列的调令,整个湘北地区的国军部队布防情况被重新洗牌。孙玉民的十二军本来是在浏阳休整,算得上是处在最前线的部队,一纸调令就被整部都调往了株洲驻防。同样的,本来七十四军除去五十八师在衡阳休整外,五十一和五十七师都在长沙周边,也是一纸调令把这两个师拉去了衡阳。
十二军和七十四军是九战区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军,按道理说是不应该被“藏”到后面去,可是军委会还是越过了薛岳,把这两个军调走了,任凭他在九战区司令部里摔杯子发火。
发火归发火,薛岳心里明镜似的,命令虽然是透过军委会和军政部下发的,但其实却是老蒋的心思,本来自己想凭借着有十二军、七十四军、第四军和第十九集团军这些中央军精锐,好好和阿南惟几的日军十一军来次堂堂正正的较量,并且为此拟定了一系列作战计划,可是现在看来,全都用不上了。第一次长沙会战时,老蒋其实是不赞同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和兵力去打这个没有把握的仗,是他薛岳一力主战,才会有第一、第二和即将到来的第三次长沙会战的由来,前两次自己虽然名义上是说打胜了,可实际上和日军都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甚至可以说是惨败而归,唯一的利好就是长沙城还牢牢地掌握在他薛岳的手中。他也知道,老蒋对于前两次的战果不甚满意,这次才会亲自出手指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虽然这两封调令是出自上面的手笔,但实际上却都缘自孙玉民前番在南岳和老蒋的交谈。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两封调令之后,是更多的布署命令和调防命令下来,几乎是把湘北的部队挨个都调防和布置了一遍。
按照孙玉民当时的构想,以敌我双方对峙的新墙河为第一道防线,汨罗江为第二道防线,长沙城外的捞刀河与浏阳河之间为第三道防线。前两道防线是伏击区和诱击区,第三道防线是决战区,即诱敌主力于“浏阳河、捞刀河间地区歼灭之”。
在孙玉民的设想和计划中,国军在湘北的二十五个师应付起阿南惟几三个师团的进攻已经绰绰有余,可是老蒋还是不太放心,连着从其他战区抽调了12个师增援,这样下来,长沙附近总兵力达到了37个师,约计30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