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莱的提议下,孙玉民领着“一大家子”去往郊外踏青。
之所以是一大家子,是因为傻熊来了长沙之后,就打死不肯回去,虽然他身为师长,可实际上这只是孙玉民不愿亏待于他,“硬塞”给他的,新三十四师有着戴存祥在,傻熊在与不在关系并不大,所以他现在逍遥自在得很,每天抱抱初九,然后就是和刚楞子他们一起喝酒,甚至以一师之长之尊跟着他们一起完成刺刀小队的训练,起先大家都还有点不适宜,毕竟傻熊现在已经官至少将,以十二军的等级观念,是真正的长官来着,可时间一长,大家就习以为常了。刚楞子本来不在衡山,他奉命去到扁担石找刘文智,传达孙玉民的秘令,可没想到到达的时候,那边已经穿上了新四军的军装,这样一来,他此行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很快就带着刘文智要转告孙玉民的话返回了,到了军部得知刺刀小队被派去保护孙玉民,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长沙。
他们俩个加上陈家兄弟和六个刺刀队员就已经十个人了,除去留了两个人看家外,全都陪着孙玉民一起,虽然大家都没穿军装,可能动用三辆军用吉普,当然会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小初九一点都不老实,在孙玉民的怀中动来动去,时不时还好奇地要爬到窗边看沿边的街铺。
长沙城本就是繁华之地,虽然这几年饱经战火摧残,可在勤劳的百姓的建设下,很快就恢复了元气,尽管还比不上往昔,可也算得上是热闹了。初九一心念着前些天吃过的冰糖葫芦,趴在车窗边就是在寻找着她钟爱的这种吃食。
街上的各种叫卖声很嘈杂,可小家伙一下就发现了扛着稻草人插满冰糖葫芦的小贩,叫嚷着要买。
她冲孙玉民撒着娇,要买来吃,可没想到爸爸居然像是没听到她的诉求一般,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人,一个大声叫嚷着“卖报,卖报……”的少年。
倒不是孙玉民认识这个卖报的少年,也不是这个卖报少年有什么奇特之处,他之所以盯着,是因为听到少年在高喊:“卖报,卖报,鬼子大举进攻河南,冈村宁次叫嚣月内占领河南全境!卖报,卖报,鬼子大举进攻河南……”
孙玉民这传时间里全都是在陪着家人,即使是病好了也没踏足过九战区司令部,薛岳担心他身体未痊愈,也从没要求过他参与到九战区的军务,偶尔来看望孙玉民,也是闭口不谈军务,所以他虽然挂着军委会参事的名头,实则是在家清闲自在。愉悦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为军人的这个事实,如果不是从卖报少年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忘记了,一九四四年将会是鬼子最后疯狂的一年。
历史上从1943年夏秋开始,同盟国反法西斯战争就转入战略反攻和进攻,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屡屡重创日军,而日军频遭失败,使侵占了东南亚各地的日本军队的海上交通补给线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部分日军被分割成了几块,始终不能形成完整的战略体。而同时日军的陆军主力深陷中国不能自拔,给日军转用兵力于太平洋造成极大牵制,虽然日军大本营不断地把精锐的关东军投入到太平洋战场,可相对于庞大的战争机器来说,还是兵力严重不继,不断惨遭失败。无奈之下,以东条英机为首的日木内阁制定了一个大的战略方向,企图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将侵华日军各部分贯通起来,并把被切断海上交通补给的东南亚日军给联成一片,以保护本土和东海海上交通安全。
东条英机本来不再打算往中国战场上再投入兵力,太平洋战场的失败,使得他本身就兵力捉襟见肘,哪里还能腾出兵力来在中国主战场上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可是盟军的飞机不断利用中国的各个机场四处轰炸着日军占据的大城市,甚至还发动了对日本本土的空袭,这对于东条内阁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组织发动了日军在中国最后的疯狂:豫湘桂会战。
现在已经是四月,豫中战事已燃起,孙玉民记得很清楚,这次大战华北日军司官冈村宁次纠集了足足15万有余的日军部队。
这15万日军以内山英太郎第12军和吉本贞一的第1军为主,参战部队有:野绑一郎的第三十七师团;本乡义夫的第六十二师团;林芳太郎的第一一零师团;最为让孙玉民注目的从关东军抽调而来的竹下义晴第二十七师团;还有着山路秀南的战车第3师团和战车第6旅团;多贺哲四郎的独立混成第7旅团;长岭喜一的独立步兵第9旅团;藤田茂的骑兵第4旅团;以及军直属指挥的赫赫有名的菊兵团:野副昌德率领的第六十三师团。
小初九的呼唤终于让昏迷了近两天的孙玉民醒了,小家伙才不知道爸爸生着病,身体现在很虚弱,赖在了病床上。孙玉民爱女心切,也容她闹腾着,好在小家伙坐了大半天的车,也着实累了,居然依偎在爸爸的怀中熟睡过去了。
“玉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呀?”薛岳满是羡慕,问询已经起身拭去泪水的陈莱。
“是的,薛长官,是他和我姐姐生的女儿,今年三岁多快四岁了。”陈莱回答道。
她和小丫头本是伏在孙玉民身上哭泣,连他倒底怎么了都还没闹明白,只是从薛岳的言语和他的脸色上,知道孙玉民病得很严重,可没想到,小初九简简单单的几个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唤醒了他,于是乎,她们又破涕为笑,人也站了起来,满屋子响起掌声时,她们又忽然间感觉到了羞涩,毕竟还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让人家看到这一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姐姐和小姨子同时弄到手,这家伙还真是个情场高手。薛岳的想法有些“猥琐”,他不知道陈莱并不是陈布雷的女儿,也不知道小初九并不是陆曼所生,只是以为孙玉民是陈布雷的女婿,而小初九是孙玉民的女儿,就一定是陈布雷的外孙女,至于陈莱,他当然会想成是陈布雷的女儿。
护士叫来了医生,把病房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含薛岳在内。医生在里面检查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陈莱和小丫头她们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升长了脖子往里看,若不是门口有护士拦着,她们指定已经跑进去了。
“长官,我仔细检查了孙将军的身体,他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烧虽然没有完全退下来,可照这趋势,应该很快就会不再烧了。”军医忙活完以后,去到了疼房外面向薛岳汇报。
“那他肺部的陈疾?”
“按现在的医疗水平,很难治疗痊愈,只能好好调养,039减少它复发的机率。”军医如实说道:“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孙将军肺部的伤已经得到了控制,这得多亏了有盘尼西林,否则真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把炎症控制住。”盘尼西林本来就是疗伤圣药,在二战中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伤兵的性命。这个时期它的价格堪比黄金,不过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对于九战区和薛岳来说,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女儿和妹妹以及陈莱的到来,使得孙玉民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情一好,病也好得快了不少。每天和着女儿闹上一小会,然后又有两女无微不至地照顾,这样的日子,让孙玉民感觉到十分的畅快,只是有时候突然间又会想起半昏迷状态时听到的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会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让他内心里始终保留着一丝的担忧,他真的害怕会再度有一天会陷入到这种昏迷中,真的害怕会猛然间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老蒋得知孙玉民病情好转的消息后,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的理解中,孙玉民是因为被自己撤职才会突然病倒。这几年孙玉民作为他的嫡系,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现在即使是受了被撤职的这天大委屈,也宁愿自己默默地承受,连申诉都没申诉,就直接同意接受了,这种极度的服从,让老蒋总是感觉到欠了他很多很多。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他在长沙多留了两天,直到孙玉民的病情稳定了,才决定返回重庆。
临行前自然要来看望孙玉民一下,叮嘱他一些话。这次他没有带上何应钦和戴笠,只有林蔚和薛岳陪同着。
小丫头她们都被请出了病房,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孙玉民挣扎着要从病床上下来,却被老蒋阻止,他说道:“你身体尚未康复,就不要再拘那些礼节了。”
“是啊,玉民,委座非常挂念你,很多军国大事都等着处理,但委座仍然等到你病情稳定了,才决定返回重庆。”薛岳一边替孙玉民后背塞枕头,帮他靠到床头上,一边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