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委座关心……”孙玉民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他可没有装可怜的意思。
“玉民,你不用多说话,我这次来看你,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老蒋打断了孙玉民的话,他说道:“第一,你不用担心十二军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良桢,他这个军长只是挂名,并不会参与到十二军的管理,所以实际上你还是十二军的最高长官,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你好好把十二军打造成党国的一把利刃。”
“第二件事情就是你不用跟我回到重庆,暂时先留在长沙好好调养,部队那边伯陵会替你照顾好。你也不用担心物资补给和人员补充的事情,敬之虽然和你之间有误会,但是他这方面是不会有偏颇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玉民,委座发话了,没人敢阳奉阴违的,而且我也可以替何部长担保,不会……”薛岳在一旁补充着,可他话还没讲完,就被孙玉民摆手制止。
“委座,这些我都不担心,只是放心不下那几个师旅长得知我生病的消息后,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所以请您允许他们来长沙一次,让他们见我一面,我亲口向他们解释。”孙玉民本来不打算这样说的,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些心腹弟兄了,如果不让他们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他真怕别人会控制不住他们。所以,他冒着被老蒋误解的风险,仍是当着面说出了这个请求,不过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委座,请您放心,我叫他们来,是让他们安心带好部队,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精兵,再也别无他意。”
如果说孙玉民没有这次差点救不过来的重病,老蒋绝对会产生疑虑,可现在,他对于孙玉民正是极度信任和欣赏的时候,当然不会为这个小小要求而疑心,更何况孙玉民这样做是维稳,是在替十二军消除隐忧,所以他满口答应着:“当然可以,不过你不要太过操劳,一切以身体为重。”
老蒋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去了机场,同行的何应钦和戴笠早已在机场等候。
老蒋没有食言,没有强行将孙玉民强行带去重庆,俞济时也确如他所讲,从头至尾都没来过十二军一下,虽然名份上他是军长;何应钦也真如薛岳所担保的那样,拨给十二军的物资补给和人员分毫不少地下发,同时,经过此次事件,薛岳算是真正的拉拢了孙玉民,也自然不会“亏待”十二军,虽然九战区不富裕,可仍是挤出了一些东西给送过去;还有陈诚,得知孙玉民和何应钦当着老蒋的面唇刀舌剑,非但没事,还得到了老蒋的极力信任,他非常的高兴,命人送来了一些黄金,算是土木系的慰问。
这些事情,孙玉民只是听了一下,没有去操心,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恢复了。
薛岳替他准备了一栋宅子,离九战区司令部不远,这是他特意为了照顾孙玉民,从一个富商那要来的。薛岳现在算得上是“湖南王”,达官显贵富商们谁不想巴结他,别说一栋宅子,就算是要一座庄园,也会有人双手拱上。
…………
冬去春来,转眼间就到了来年的四月,这一年已经是民国三十三年,公元一九四四年了。
嫩草含绿,树木吐新,经历了数月寒冬之后,整个世界被一片新绿装扮的焕然一新,到处都是蓬勃的生机。
天气日渐暖和,许多花儿都开始绽放,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在陈莱的提议下,孙玉民领着“一大家子”去往郊外踏青。
之所以是一大家子,是因为傻熊来了长沙之后,就打死不肯回去,虽然他身为师长,可实际上这只是孙玉民不愿亏待于他,“硬塞”给他的,新三十四师有着戴存祥在,傻熊在与不在关系并不大,所以他现在逍遥自在得很,每天抱抱初九,然后就是和刚楞子他们一起喝酒,甚至以一师之长之尊跟着他们一起完成刺刀小队的训练,起先大家都还有点不适宜,毕竟傻熊现在已经官至少将,以十二军的等级观念,是真正的长官来着,可时间一长,大家就习以为常了。刚楞子本来不在衡山,他奉命去到扁担石找刘文智,传达孙玉民的秘令,可没想到到达的时候,那边已经穿上了新四军的军装,这样一来,他此行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很快就带着刘文智要转告孙玉民的话返回了,到了军部得知刺刀小队被派去保护孙玉民,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长沙。
他们俩个加上陈家兄弟和六个刺刀队员就已经十个人了,除去留了两个人看家外,全都陪着孙玉民一起,虽然大家都没穿军装,可能动用三辆军用吉普,当然会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小初九一点都不老实,在孙玉民的怀中动来动去,时不时还好奇地要爬到窗边看沿边的街铺。
长沙城本就是繁华之地,虽然这几年饱经战火摧残,可在勤劳的百姓的建设下,很快就恢复了元气,尽管还比不上往昔,可也算得上是热闹了。初九一心念着前些天吃过的冰糖葫芦,趴在车窗边就是在寻找着她钟爱的这种吃食。
街上的各种叫卖声很嘈杂,可小家伙一下就发现了扛着稻草人插满冰糖葫芦的小贩,叫嚷着要买。
她冲孙玉民撒着娇,要买来吃,可没想到爸爸居然像是没听到她的诉求一般,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人,一个大声叫嚷着“卖报,卖报……”的少年。
倒不是孙玉民认识这个卖报的少年,也不是这个卖报少年有什么奇特之处,他之所以盯着,是因为听到少年在高喊:“卖报,卖报,鬼子大举进攻河南,冈村宁次叫嚣月内占领河南全境!卖报,卖报,鬼子大举进攻河南……”
孙玉民这传时间里全都是在陪着家人,即使是病好了也没踏足过九战区司令部,薛岳担心他身体未痊愈,也从没要求过他参与到九战区的军务,偶尔来看望孙玉民,也是闭口不谈军务,所以他虽然挂着军委会参事的名头,实则是在家清闲自在。愉悦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为军人的这个事实,如果不是从卖报少年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忘记了,一九四四年将会是鬼子最后疯狂的一年。
历史上从1943年夏秋开始,同盟国反法西斯战争就转入战略反攻和进攻,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屡屡重创日军,而日军频遭失败,使侵占了东南亚各地的日本军队的海上交通补给线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部分日军被分割成了几块,始终不能形成完整的战略体。而同时日军的陆军主力深陷中国不能自拔,给日军转用兵力于太平洋造成极大牵制,虽然日军大本营不断地把精锐的关东军投入到太平洋战场,可相对于庞大的战争机器来说,还是兵力严重不继,不断惨遭失败。无奈之下,以东条英机为首的日木内阁制定了一个大的战略方向,企图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将侵华日军各部分贯通起来,并把被切断海上交通补给的东南亚日军给联成一片,以保护本土和东海海上交通安全。
东条英机本来不再打算往中国战场上再投入兵力,太平洋战场的失败,使得他本身就兵力捉襟见肘,哪里还能腾出兵力来在中国主战场上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可是盟军的飞机不断利用中国的各个机场四处轰炸着日军占据的大城市,甚至还发动了对日本本土的空袭,这对于东条内阁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组织发动了日军在中国最后的疯狂:豫湘桂会战。
现在已经是四月,豫中战事已燃起,孙玉民记得很清楚,这次大战华北日军司官冈村宁次纠集了足足15万有余的日军部队。
这15万日军以内山英太郎第12军和吉本贞一的第1军为主,参战部队有:野绑一郎的第三十七师团;本乡义夫的第六十二师团;林芳太郎的第一一零师团;最为让孙玉民注目的从关东军抽调而来的竹下义晴第二十七师团;还有着山路秀南的战车第3师团和战车第6旅团;多贺哲四郎的独立混成第7旅团;长岭喜一的独立步兵第9旅团;藤田茂的骑兵第4旅团;以及军直属指挥的赫赫有名的菊兵团:野副昌德率领的第六十三师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