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几日,二人相处模式是人前恩爱,人后陌路。白日他在书房用功,晚上便在圈椅上打坐。两人互不干扰,今儿怎就回房了?
林岫瞄了一眼桌上的书,清晓心虚,用身子遮了遮。
“久病成医,闲来无事看看罢了。”
林岫笑了,眼神明澈,还闪着点小清傲。“那字读‘齑’,乃黄齑菜水也,酸,咸。”
清晓恍然,犹豫了片刻,展开本子指着最下面的字问道:“是这个吗?”
林岫点头。
“那这个呢?”
“墼,亦名煤赭。质轻,色赭。”林岫淡然解释。
“这个呢?”
“硇砂,亦名北庭砂,咸、苦、辛、温。”
“这个呢?”
……
清晓没客气,连问了十几个,林岫不耐其烦,一一解释。
好神奇,他居然懂医药。清晓不禁感叹,却闻他乍然道:“书香门第,竟这么多字不认识。”
这……是在鄙夷自己?
医书上的字谁能认全,何况自己认得的他也未必叫得出。清晓哼了哼,忽而一笑,抬笔写下“氟嗪酸”三个字。
“认得吗?”她挑衅问。
身后人未应,默立半晌。
一个氧氟沙星就给他难住了,怕除了“酸”哪个都不识得吧。越想越是得意,清晓窃笑。
“太丑了!”
头顶上,他蓦地叹了句。随即身子压下,左手撑着桌沿,右手握住她拿笔的手,带着她重写那三字。
清晓愣了住,二人相贴,整个人都被他圈进了怀里。
此刻的注意力哪还在字上,精神汇聚一端,她盯着他的手。
好漂亮的手,莹缜修长,干净得像瓷器。手掌的温热,沿着清晓冰凉的指尖一直传到心底,心抑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回锋收笔。”
他沉吟,写完“酸”的最后一捺,低头看去,怀里人早就神飘天外了。
清晓粉黛未施,却是绯云漫尽,精致的小脸娇艳无双。小巧的鼻尖脂玉似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日光下像莹润的桃瓣,看得林岫心晃,竟有想去触碰的冲动。
二人怔了半晌,静的彼此呼吸声可闻。
可僵得太久,暧昧也变成了尴尬——
“咳咳。”清晓咳了两声,林岫忙要给她拍背,想想,又收回了手。
“今天到这吧,我累了想歇会。”她合上本,轻巧地从他胳膊下窜了出来。
怀里一空,林岫猛然回神,“嗯”了一声便匆匆朝外走。
然才到门口,又忆起什么,回首道:“方才李嬷嬷来唤,今晚给兄长践行……”
傍晚,前院正堂。
饭菜已布,坐在桌前的人谁都没动,等着未归的阮知县。
清昱嚷着饿,嬷嬷端来盘核桃酥。
担心清晓体弱等得辛苦,林岫也替她拣了一块。清晓伸手去接,二人指尖相触,一冷一热,她恍然又想起下午那遭,不由得脸红慌忙咬了一口。
“慢点。”林岫笑着,伸手去捻她唇角的点心渣。
言氏看得好不欣慰,然清晓脸都烧起来了。
对面,清妤却蓦地道了句:
“我还以为姐姐只会对二少爷害羞呢。”
尴尬——
清晓面色一冷,把饼扔回了食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