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上放着一件大陶鬲,在煮着食物,鬲口冒出热气,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屋中。离火塘不远处,躺着一个小婴儿,他(她)安然沉睡,身上盖着一件麻布。浆果制作的紫红颜料,在麻布上涂出锯叶形的纹饰。
虞苏跽坐在婴儿身边,低头端详,他闻到婴儿身上淡淡的奶味。
“你禾姊的孩子,寄在这里。”虞母脸上露出笑容,她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她五官匀称,眉眼温婉,年轻时该是长得很美。
禾姊是阿耳的妻子,和虞苏家是隔壁邻居。
虞苏压低身子,伸出手指想触碰婴儿粉扑扑的脸颊,他手指刚摸上婴儿的脸,就被虞母拍走。
“还不去吃饭,这么大的人,又跑去墓地玩。”虞母虽说是责骂,言语温和。
“阿母,不是去玩。”虞苏乖乖端着碗,到陶鬲前盛食物。煮的是杂炖,有粟米、蚌肉,还有蔬菜。
虞苏为自己盛上一碗,也帮母亲盛一份,虞苏探看屋内,问着:“阿父呢?”
虞母说:“被虞君唤去,他吃过了。”
热乎乎的食物,虞苏慢慢食用,他执着木汤勺,一口勺到嘴里,咀嚼完再接一口。虞苏吃饭时,不像其他男子那么粗鲁,看着很乖巧。
虞母摸了摸儿子的头,虞苏偏偏头,似乎不大情愿,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不是孩子。虞苏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跟姐姐年纪相差有五岁,身为老幺,最是受宠。
“阿母,我挖来一篮陶土,可以做两只陶盆。”虞苏记得,昨日母亲洗螺蚌,不慎摔碎一只陶盆。
“烧陶辛苦,等你长大了,跟你阿父到虞君那边听差。”虞母纺线的动作,2不曾停止过。
“等我长大再说,阿母吃吧。”虞苏拿走母亲的纺轮,将一碗温热的食物递给母亲。
虞苏的父兄都在虞君那边听差,他们能出入位于聚落中心的宫城,在虞城享有声望。虞苏不像同龄人那样对宫城感到好奇,大概因为他父兄就在里边任职的缘故吧。
高高的宫城墙,将平民居住区隔开,从外面通往宫城只有一道门,那道门由许多护卫看守。虞苏的父兄,担任的便是护卫的职务。
吃过饭,虞苏来到院中,他的“工作室”里。那是一间小矮房,以往用来放杂物,里边非常杂乱,后来它被虞苏收拾,留出一个不大的位置,放置虞苏的制陶工具。
虞苏将制陶工具搬到小矮房外:一个小木案,一件陶转盘,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品。虞苏把陶土放一块平滑的青石上,他仔细挑走陶土里的水草烂叶,他搓揉陶泥,准备制陶胚。
当地的许多人家,都会制陶,懂得制陶不足为奇,聚落也有一处大陶坊,专门为虞君烧制陶器。虞苏的师父,便是在大陶坊烧陶的陶工,虞苏唤他仁叔。
青石板上的陶土细腻得像丝般,虞苏把它搓成泥条,用泥条盘筑法制作陶盆。
陶转盘吱吱响,有序的旋转,转盘上的陶胚在一点点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