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重锦分明是为难了,正中下怀的重萱又幸灾乐祸道:“哎呀,我竟忘了,锦姐姐对这打赏是定过规制的。听说小丫鬟和婆子是一等,大丫鬟又是另一等,就是不知给唱曲的多少呢?”
刚才落了下风,重萱的心里怨恨难消,所以就想把重锦的抠门事迹公之于众。奈何老太太再三告诫,不让大家再外头乱说,她才说得隐晦了些,否则就差自己搭个戏台子唱一出《抠门》了。
重锦见秋思为难的样子,已知她带钱不够,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正是骑虎难下。如果只是其他人在场,她是不在乎的,可偏偏今日白夫人也在。当着这么多太太贵女的面,重萱是想让她彻底抬不起头来啊。
重锦略一犹豫,正要取下腕上的手镯,这时忽有人站出来道:“哪里就有什么规制,不过是那个小糊涂虫偷懒罢了,打赏时丫鬟们也不必问过她,她倒是会省事的。瞧瞧,这个小糊涂虫,钱袋子落下了都不知道,幸得叫我捡了。快别叫丫头使她自个儿钱袋里的,拿你自己的去罢。”声音清清淡淡的,语气也很平和,正是重贞。
重萱原本是想让大家都知道重锦是贪财的人,可经重贞这一解释,就变成了重锦只图省事,任丫鬟们自去打赏,钱袋子落了也不知道,反而是不在乎钱的。
“方才与我坐车的时候落下的,可记得?快拿着看看,少了没有,若是少了我也不赔的。”重贞把自己的钱袋塞给了重锦。
“多亏了贞姐姐,这里面一定是只多不少的。”重贞的情重锦立刻就领了,感激地从钱袋里取了银子打赏。
那花旦接了银子连连道谢。邵菡又蹦蹦跳跳地搂住重锦,甜甜道:“锦姐姐快也赏我些胭脂,叫我也跟姐姐一样好看。”
至此,大家也就不再把重萱说的话放在心上。
重萱的计谋未能得逞,孤零零地站着,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久后戏罢筵散,客人们各自离去。
临走前重、邵两家互相道别。白夫人微笑看着重锦,眼神柔和中带着怜爱,当着重萱的面,又说了一句“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香云纱”,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重锦端着礼貌的笑容,目送她上了马车。
回府的马车上,姜氏一路闷不做声,脸上写了“有心事勿惹”。王氏半眯着眼睛,随着马车摇摆放松地养着神。重萱与重贞二人相对无言,车厢里满是沉默。唯独重锦的车厢里,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打沈家看完戏回府,重萱就直奔姜氏的屋里去了。
姜氏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一只手拨着茶叶,一张脸沉沉的。不等重萱开口诉苦,她便先道:“我知道你恨她,想叫她出丑,但你知不知道,你说她抠门的事,丢的可不仅是她的脸,那是整个重家的脸,也包括你我的在内!”
“我倒不知母亲也会息事宁人的。今日我受这些倒也罢了,那香桃的事母亲也要算了不成?奶娘挨的三十板子,不也打在咱们身上了?我原不过是想为奶妈和娘报仇罢了,谁知又会跑出个重贞来。”重萱受了气,回到家来本来想寻求姜氏的安慰,没想到竟等来一番数落,心里很是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