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用在要紧地方,虎啸关的长风军,军中闹痢疾,紧急调用了一批芍药、当归、黄连等药材。其中黄连不足,临时高价采购了送去的。还有咱们存储药材的库房,您今日看到的已是修缮过的,之前的库房又潮又霉,生生摆坏了好些药材,损失重大,所以咬咬牙花了十几万银贝把库房都修缮了一遍。”
如此说来,银两也没乱花,都是用在该用的地方。晔云起在一堆账册中扶额,怅然地想:这般拆东墙补西墙,银两终究还是没了,接下来的事儿怎么办?
“司徒、司徒……”李补中轻声唤他。
晔云起回过神来,无奈问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事?”
李补中在心中掂量了一下:“丹将军要的祛风丸。”
“还缺多少?”
“现有二百丸,还差两百,可咱们这里仅存麻黄不到十斤,这些须得留着,已备不时之需。”
晔云起思量片刻,麻黄倒是可以从自家药铺先调货,让司药台写个欠款的单子,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法子弄出银两来才行。“从渝山那边先把银子要回来不行么?”他问道。
“司徒,渝山郡那带民风彪悍,此事只怕不易。”李补中叹道。
“再彪悍也得讲理吧。”晔云起看向他二人,“这样吧,高奉事,辛苦你往渝山郡走一遭,和他们好好说,先把银两拿回来,等来年麻黄产出来了咱们再买。”
“司徒,我……我恐怕不行……”高益气没想到他会派自己去办这事。
晔云起温言鼓励道:“此事若能办成,我给你记一大功!”
“司徒……”
李补中也帮腔道:“既是司徒的吩咐,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晔云起新官上任,自然不好驳他,高益气只得道:“卑职领命!”暗自心想,此番正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解决,晔云起预备去药材铺走一遭,看看铺中麻黄的库存情况,若是有现成的祛风丸就更好了。桌上账册着实太多,他便命人先将账册封入箱中,然后送到大司徒府。
高益气因要动身前往渝山,提前告退,先行去整理此番出行所需之物。李补中陪着晔云起一起出了司药台,一同上了马车,往距离最近的晔家药材铺去。
马车才拐过街角,眼看前头便到药材铺了,忽然马匹受惊,高高扬蹄,马车猛地一震,停在当地,紧接着便听见车夫气急败坏的骂声:“不要命了你!”
晔云起掀开车帘,看见一位身穿医官服饰的青年男子伸臂挡在马匹前,满面焦虑之色。两名侍从上前,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请问新任大司徒可在车上?!”
这男子挣扎问道,他虽不认得晔云起,却认得大司徒府的马车,待看见随晔云起从马车上下来的李补中,面上焦虑之色顿时转为恼怒,他径直朝李补中嚷道:“李奉事,此番太医丞奉命前往珉水救灾,司药台所调拨的药材十之七八是霉烂之物,致使病情延误,灾民妄死,你如何解释?!”
李补中看此人衣饰,不过是太医丞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医官,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无礼,皱眉训斥道:“药材出库时,都是由你们太医丞的人当场查验清点。你们自己医术无道,治死了人,倒来反咬一口,真是无稽之谈!”
原来是太医丞的医官,晔云起摆摆手,示意侍卫松开他。
“你血口喷人……”年轻医官站起身来,愤怒之极,从怀中抓出一包药材,“这些药材,你自己看看!”
晔云起见这名医官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不似作伪,便伸手接过那包药材,边翻捡边缓声问道:“究竟是何事?”
“大司徒,不必理会这等人。”李补中忙朝他道,“出库的时候司药台和太医丞两边都有人负责查验轻点,然后在格目上签字。卑职将格目收得妥妥当当,不怕他诬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