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这包药材中有防风、川穹、当归、芒硝等物,应该是治疗恶寒发热,头晕目眩,外感风邪之症。即便不细看,也有一股霉味冲鼻而来,晔云起皱眉将这包药材递给李补中:“确是发霉了。”
“司徒不知,专有这等小人,故意弄包发霉的药材来诬陷司药台,为得就是将罪名推到司药台,他们便好脱罪了!”李补中道,“退一万步说,即便药材出了问题,也是在他们手上出的问题,或是运输或是保管,总之推不到司药台的头上。”
两边各执一词,晔云起一时间也断不了是非,只得对李补中道:“话虽如此,但既然出了这等事,咱们这边也应该再仔细查一遍,尽职尽责嘛。”
“是是是,司徒说的是!”
李补中转向那名医官,皮笑肉不笑道:“要查是吧,走吧!”
“等等!”晔云起唤住那名医官,“你姓甚名谁,在太医丞任何职?”
那医官以为晔云起询问姓名的目的是为了让上司惩戒自己,反正他敢当街拦下马车,莫说革去官职,便是要下狱也不在乎了,当下朗声回答道:“在下姓任名广,太医员吏。”
晔云起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去了。药材铺便在前头,他也不再上马车,信步走了过去。在药材铺中耽搁大半日,说服了不情不愿的掌柜,挪出部分祛风丸先给司药台暂时支应着。忙完此事,待他回到大司徒府中,已近黄昏时分。
前堂中,白察察睡足了觉,精神饱满,一边剥橘子一边晃悠腿。叶景在旁抱剑而坐,静静闭目养神,面前是晔云起命人从司药台搬回来的箱子,听见外间脚步声传来,他即刻睁眼。
“公子,你回来了!”看见他,白察察立时跳下椅子,朝他奔过来。
晔云起微微一笑,摸摸他的脑袋,缓步进屋。
叶景有礼唤道:“公子,画像已送至司空府上,司空回赠了一篓醉桔,说是今年刚下树的,算是他的一点谢意。”
“我替你尝了好几个,真甜!”白察察忙补充道。
晔云起却是有件正事一直压在心里,没顾上看桔子,朝叶景道:“叶景哥哥,有件事要麻烦你走一遭。”
“公子尽管吩咐。”
“太医丞有一名太医员吏,名唤任广,你去打听一下他家住何处,入夜之后悄悄把他带到我这儿来。”他吩咐道。
叶景领命而去。
司药台送来的箱子是封上的,故而无人敢打开,白察察好奇得很,之前便用鼻子贴着箱缝闻了一圈,也没闻出来是什么东西:“公子,这箱子里装着什么?不是吃的对吧?”
“你打开吧。”
晔云起懒懒地往圈椅上一靠,支肘撑头,看着白察察从箱中将账册拿出来。
“这是什么?”白察察翻开其中一本,药材名他倒是认得大半,可密密麻麻的数字却看不懂。
“察察,从今日起,我开始教你看账册吧。”晔云起语气甚是温和。
“这是账册?!”白察察是一看书就要犯困,更别提费脑子的账册,连忙把烫手山芋放到他手上,“公子,你肯定饿了吧,你先吃点桔子垫垫,我去厨房催催……”
不待晔云起说话,他已一溜烟地跑得没影。
晔云起复靠回椅背,无可奈何地看着手中账册,再看向箱子里的那一沓子,倦意上涌,澎湃如潮汐——司药台究竟亏空了多少?二叔究竟留了个什么样的烂摊子给他?爹爹究竟是让自己跳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