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歌眼中怒意明显,却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怒极反笑,“算上来,陛下可也算是大梁的女婿,如此见死不救,恐怕有违您的名声的吧?”
夏侯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紧绷着的唇线看上去愠着不悦。
他忽的轻笑了一下,看着易轻歌,“且不说如今燕国对我夏国虎视眈眈,现在夏国也开始处在内忧外患之中……即便是想派兵增援也是有心无力。
公主这一段时间内,在宫内所做的事,也并不少吧。”
最后一句话夏侯临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冷意。
易轻歌眼神微变
夏侯临却只是笑。
原来夏侯临都知道……易轻歌心里竟没由来的打起了鼓。升起了一种连自己都感到莫名的心虚。
从她嫁到夏国开始,她和夏侯临的命运就已经交缠在了一起。
夏侯临从最初对她说的好听一点是相敬如宾,说的难听一点是根本不搭理。到后来,慢慢的,俩人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多。
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极为相似的东西,吸引着他们彼此靠近。
那是被命运所摆布被责任强加于身的无奈,是沉浮在这乱世中渴望安分却又不安于安分的心。
明明如此相似,可却依然要克制着靠近。
易轻歌有自己的责任,她从嫁到夏国,身份便是以大梁国的公主行事——传出关于夏国的情报回大梁。
这,就是她作为和亲的公主,离开大梁的那一刻所接受的使命之一。
说的通俗一点,她不过是一个有着正当身份的他国奸细。
可没想到的是……夏侯临,竟然一直都知道。
“那又如何?”易轻歌冷静反问。
夏侯临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易轻歌,凝视了她半晌,才道:“不如何。毕竟,朕不会杀了你。”他又补充了一句,“朕,不会杀自己的女人。”
易轻歌心中微怔了一下,被封藏冰冷的心忽然之间颤动了一下。
“朕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身份,是朕的妃子,是夏国的皇妃。
至于大梁,非我不愿出手。而是……无法出手。”夏侯临看着易轻歌沉沉的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既然无法出手,那陛下还有这个闲工夫来我的寝宫?”易轻歌讽笑。声音带着一种刺耳的狠厉。
夏侯临瞳孔微缩了一下,淡淡道:“的确,是没什么闲工夫。”
说完,夏侯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易轻歌皱了皱眉。
直到夏侯临完全离开,身边伺候的一个心腹丫鬟忍不住开口说道:“公主,奴婢听说,这几日皇上因为边境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了。”
易轻歌容色淡淡,眼里微不可见的划过一丝异样,起身,缓缓走到了寝殿的门前。
寝殿门前的树开始飘落着落叶,带着习习的凉风。
已经开始入秋了。
而她,也已成为了他人妇。
她目光空寡的看着前方,心中不禁了从前的光景。画面中的两个人的影子也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一身男儿装的易轻歌痴痴的看着在树下练功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剑气凌厉,每一道剑气挥舞而过,总能带起一阵空气的颤鸣。
周围的落叶翻飞,既迷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
直到那白衣少年一剑舞罢,手中一动,那软剑便立刻缠回了他的腰间。杀伐之意顷刻之间当然无存,如神子一般静好的让人觉得留在这污浊的俗世里,都是对他的亵渎。
女子脸上扬起笑意立刻跑到了他身边,“长雪长雪,你教我吧?我也想学。”
向来在百官面前言辞冷厉的巾帼女将,竟然对一个白衣少年撒娇。
看的守在周围的护卫下人们心中都是一愣。
白衣少年挪开她抓住自己胳膊的爪子,淡笑道:“师门武艺,不可外传。”
“什么叫外传?”易轻歌撇了撇嘴,“你要是收了我当徒弟,或者……娶了我,不就不是外传了嘛……”
说到娶了我三个字的时候,易轻歌脸颊明显红了一下。
宿长雪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公主殿下莫要胡闹。”
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让易轻歌小脸儿上的笑意更甚了。
可还不等她说话,宿长雪已经翩然往前离开了。
“哎……长雪!”易轻歌唤道,有些小焦急。
走到前面的长雪微微停下了步子,疑惑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