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下,黑白分明的瞳孔抬起,脚下的步伐只进不退。沾着血的剑刃还在反射着寒光,甲片作响。血气一瞬间在阵中散开,带着一点腥味。
不仅仅是一声军号,在这支陷阵的身上,似乎是真的能看到那有死无生的决意。
数百年前,一个人交于陷阵的决意,在他们的身上,再一次重现在世人的面前。
只是一个接触,人数占优的西凉军就停了下来,向后退了半步,上殿前的数排人全部被砍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尸体在没有声息,鲜血流出染红了殿前的台阶,从石板上淌过,一滴一滴地滴落。
董卓坐在车架上圆睁着眼睛,手握着车辕,可能是太过用力木头发出了吱呀的响声。
吕布左右看了看身后,最后再一次看向董卓,将方天戟横开。赤马上的将领目光睥睨。
“陷阵!”缰绳紧绷地发颤,赤马嘶鸣,抬起了前蹄:“领命讨贼!”
“领命!”
兽面下的回答沉闷,像是闷鼓敲击在西凉军的胸口,一致的脚步踏出,不知道是多少次的磨砺,让这军阵几乎没有半点破绽。
大臣之中,突然有一个人面色通红地从自己的腰上抽出了佩剑,向着乱军之中踏步而去。
“你去做什么!”
平日里同他关系好的同行连忙一手拉住了他,此时去趟这趟浑水,就是不要命了。
那拔剑的大臣沉默了一下,甩开了同行的手,盯着那个车驾沉声回到。
“奉命讨杀国贼!”
说完再不停留,举剑杀入人群里。
被甩开的大臣呆了片刻,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群臣里有些人不敢作声,有些人趴在地上抱头求饶。
他突然失神地一笑:“真不敢信,我竟是与你们同朝为臣。”
旁人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那大臣回过身去,抽出了自己的剑对着冲去的那一个人叫到。
“兄且稍等,愚弟来了!”脚步生风。
丈夫凭一腔热血,立足庙堂,为臣治世,亦凭一腔热血,提刀立马,忠君报国。若是没了这些,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董卓最后看了一眼吕布,挥下了手:“先给我杀了这人!”
“杀!!!”杀声在金宫中暴起,刀刃高举,数不清的人围向了中间那个骑在赤马之上的将领。
“呼!”吕布的长戟一挥,而他的身后三个亲卫也各自取出了自己的兵刃。
其中一人握住了腰中的长剑抽了出来。
一声剑吟声响彻,白面的亲卫高喝了一声:“陷阵何在!”
“在!”
原先守在宫殿两侧的宫中守卫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人数不及西凉军的十分之一,不过气势却丝毫不逊色半分。
一股凶煞的气息从那些宫殿守卫的身上散开,带着一些血气,脚步齐如一声,手同时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的剑柄上。
“咔!”
长剑被抽出来半截,森森示人。
“天子殿前,再敢冒进一步,杀无赦!”
一声齐喝,群臣里有几人直接被吓得趴在了地上,股间战战,有一些微湿。
这些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宫前守卫,而都在已经被换成了吕布帐下的精锐,陷阵营。
西凉军自然不可能被这一声齐喝吓退,他们也都是从战场上杀下来的人,两军交锋,怎么会怕了。
脚步没有半点停留,冲了上去。陷阵军这边,见西凉军没有停下,也不再说话,低下了头来。
“铮!”整把长剑从鞘中抽出,宫前的空气一冷。
两队陷阵军向前齐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的第一声。
“陷阵之志!”
接着暴起的声音附和道:“有死无生!”
两队聚成了一队,长剑高举,两眼见红。步伐再没有停留,冲了起来,向着西凉军杀去。
西凉军这才慢了一份,那不过他们十分之一的人向他们冲来,他们却没有看到队阵里半点退意。似乎那些人里,真的是有一种有死无生之志。
名叫陷阵的士卒身着黑甲,伸手将头盔上的一张甲面拉下盖在脸上。是一张凶兽一般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