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背影,那人有一种不分性别的中性之美,但绝不会让人认错性别,她站在一片土丘之上,面前有一座几人高的石碑,上面空无一字,她却看得很入神。
此处是群山围绕之地,附近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加低矮的地方,按照水往低处流说法,久而久之,这里便会成为一处天然的水库,但所有溪流都是环绕而行,似乎这里才是最高的地方。
白芨之前在远方,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座山,现在到了近处,却发现没有山,白芨看着那个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答案。
常人身在此处,哪怕是她这种修士,也会生出天地广阔,自身如蝼蚁的观感,但看着她,却觉得无论自己远眺也好,坐看横看也罢,这里都是一座山。
她就是山,就是此方天地万物一切,她既存在又不在,处于虚幻和现实,认知与假象之间。
白芨很想趁着她似乎毫无所觉的时候退去,却发现那个人转身站在山边,抬手指着自己——她抬手的姿势很奇特,不能说指,常人都是伸出一指的动作,她却是手心向上,五指平摊,在胸前靠下一点的位置。
非常礼貌的姿势,不是指,是请。
这个认知另白芨压力减轻了不少,无论是出于家教还是什么,至少她没有恶意。
“姑娘,请上前来。”
白芨一步一步的挪上前去,她非常小心,随时都注意着身边的动向,耳听六面眼观八方,虽然对方实力比自己高出不知几许,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上去也不是白芨的作风。
世间险恶,妖魔横行,心大的出门活不过三个月。
对方也不急,就那么站着,但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更没有其他动作,纵使看不见表情,也能感觉到她温和的态度。
直到白芨一步一步挪动到对方跟前,她才放下手,面上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
白芨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目光只扫过一眼便停留在她鼻梁上,余光已经将她的面容印入脑海,心中暗暗称奇,这位前辈的容颜并非多么绝色倾城,而是奇特,如果非要说,那大概是天赐的一张脸,肉体凡胎生不出的一张脸。
那人身姿高挑匀称,着一件青衫,长发披散却不显凌乱,末端的长度像是特意修剪过,一模一样,她的眉细长平直,眉毛每一根都仿佛一样的粗细,长在画好的框架里,单眼皮,睫毛不长不短,眼睛细长,眼角和眼尾压在一条线上,鼻梁挺立笔直,脸颊的曲线干净利落,仿佛从额角一刀切下,菱形的唇没有特意抿着,但嘴角也是直的,下巴的曲线平滑温润,看上去似乎是一张国字脸,却又有着明显的区别。
她的面容仿佛有人刻意用尺子丈量着画出来,又请了世上最好的工匠进行分毫不差的雕刻。
端正、笔直。
她就像是这两个词的具现,纵使神剑化形,怕也不会生出如此一张脸。
如果硬要比喻,大概是教书先生手中的戒尺成了精。
她开口做自我介绍,语气奇特:“在下随父姓纪,自名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