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听了大为惭愧,然后……钱财照收不误。
铨选过后,那些选官实在是太生气了,遍了一首童谣:“岑愔獠子后,崔是令公孙,三人相较,莫贺咄骨浑。”
这首童谣的意思是:岑羲和郑愔是僚人的后代,崔湜是崔令公(崔挹)的孙子。你要问我他们谁最厉害啊,我不知道,总而言之,是三个差不多的混蛋。
其实,什么僚人的后代啊,人家郑愔乃是荥阳郑氏的大才子。岑羲更不得了,他的爷爷岑本曾经做过大唐的书令,他的叔叔岑长倩也曾做过武则天的宰相。童谣说他们是“獠子后”,,是无生有的骂人。
可以想见,这三位是有多遭人恨。
现在崔耕委实不想和崔湜掺合到一块去——丢不起那个人。
当然了,这还不是崔耕不鸟崔湜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崔耕有点信不过崔湜。
在历史记载,郑愔是官场风向标、背叛专业户,崔湜也不遑多让。
据说神龙政变后,张柬之觉得武三思对正义力量的威胁太大,派崔湜去投靠武三思做卧底。
结果,崔湜觉得武三思势大,反手把张柬之卖了。
再到后来,李显龙驭宾天,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斩杀韦后,拥李旦登了皇位。
崔湜见机得快,投靠了李隆基。李隆基对他不错,倚为心腹,所有机密会议都请他参加,密谋对付太平公主。
可崔湜的老毛病又犯了,觉得太平公主势大,转而把李隆基卖了。
现在,尽管之前的交情还在,但朝政波涛诡谲,崔耕委实不想跟崔湜牵扯太多,因为他确实难以搞清这位到底是敌是友。
正所谓,害人之有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崔湜三兄弟倒是对崔耕非常热情,一见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将崔耕引进了客厅。
分宾主落座,略微寒暄几句后,崔耕道:“太平公主不是请本官吃饭吗?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呃……公主正在接待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大哥稍等一会儿,她马到。”
还有人我重要?
崔耕暗暗琢磨,现在朝的实权派,还真没人的势力,能绝对超过自己的。
至于亲密程度,莫说太平公主对自己的“兴趣”了。单说,自己刚刚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她也应该先接待自己啊。
怀着满腹狐疑,崔耕和崔湜三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环佩叮当,太平公主才款步进了客厅。
见礼已毕,太平公主开门见山地道:“今天朝会的事,妾身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二郎竟肯为了我与皇后为难,妾身真是深受感动呢。”
“呃,其实也没什么。”崔耕面色有些尴尬道:“我也是仗义执言而已。”
太平公主瞥了崔湜一眼,道:“能仗义执言已经相当不错了呢,有些人从本宫这拿了数不尽的好处,事到临头,却是不肯仗义执言呢。”
崔湜面色有些尴尬,道:“我那两下子,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即便站出来,也是白白牺牲,反挫了咱们这边的锐气。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大哥出马,才能力挽狂澜。”
“哼,你还有理了不成?”
太平公主深悉人心,点了崔湜一下后,转移话题,道:“今日这关算是暂时过了。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不知二郎何以教我?”
崔耕苦笑道:“咱们还能拿陛下和皇后怎么样?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太平公主正色道:“倒不是说拿陛下和皇后怎么样,而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我想把宗楚客拉下来。”
现在的宗楚客,除了没跟韦后床之外,跟之前的武三思差不多。在对付相王和太平公主一事,更是起到了急先锋的作用。太平公主把他拿下,既能出气,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崔耕道:“那公主准备怎么对付宗楚客呢?”
“我准备弹劾他受贿。”
噗!
崔耕一时没忍住,把刚喝的茶汤喷了出来。
他连连咳嗽道:“受贿?这事儿能搬倒宗楚客?”
那暗含的意思是——您眼前的崔湜都受贿受得人尽皆知了,还安然无恙。你是哪儿来的信心,凭这个搬倒韦后的心腹宗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