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报信的汉子道:“还不是我家东家担心你在新罗出了家,紧赶慢赶地赶来。因为季节不对,遇了狂风,给刮到这来了。天可怜见,也还算平安。”
崔耕又是一阵尴尬,再次转移话题道:“幸亏俞娘子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可真是死无葬身了。”
……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迈步登船。
这次俞铃主要是来新罗找崔耕,不过,船还是带着不少货物的。
到新罗的港口,将货物发卖了,众人才启程往广州方向而来。
其实,现在算是到了安全之地,崔耕已经可以亮明身份了。
但是,堂堂的大唐宰相,欺骗一个寡妇的感情,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还有金乔觉,除了刚开始之外,人家对崔耕可是一直都是以师礼待之的。想到挑明身份之后的尴尬,崔耕还是一阵心里发憷。
最终,崔耕决定继续把这身份隐瞒下去。
在船,让贺娄傲晴和魏氏姐妹,以争风吃醋的借口,阻止俞铃和自己单独相处。
待到了广州,自己再偷偷溜走,并且把贺娄傲晴、魏氏姐妹都留下。到了那时候,俞铃会认为,自己一心求佛甘愿舍弃尘缘了。既不伤她的面子,又完美脱身。
至于金家和尹家众人么,以大唐朝廷的尿性,绝对亏待不了他们,自己暗给予帮助足矣。
让崔光这个身份,默默消失吧。
他想得倒是挺好,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日,俞铃的大船,到了广州西江码头。
这里的繁华与泉州刺桐港想,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刺桐港是以华商居多,而泉州则以胡商居多。
史载“西江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船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其舶深六七丈.师子国、大食国、骨唐国、白蛮、赤蛮等往来居住,种类极多。”
因为此地太过繁华,朝廷特意设了市舶司来收税。至于收税之人,则一般是皇帝的宠信太监。收到的税收,用来充实内库。当然了,派到此地的太监也大有收获。
事实,不仅是市舶司司正,来此地打秋风的人着实不少。
传言,“刺史一过,便得三千万也!”,也是说,广州刺史来这视察一次,能搂三万贯钱。
西江码头之富,可见一斑。
在小船的引领之下,俞铃的大船终于靠岸。
自有手下之人与市舶司的人报税,崔耕和俞铃等人出了船舱,要迈步下船。
可正在这时,猛然间——
咚咚咚!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大批的大唐军士直涌而入。
崔耕顿时心一凛,暗暗寻思,道:怎么回事?看这架势,难道是……官府拿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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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金宪英举目望去,但见远方帆影点点,数十艘大小船只,正在向这边驶来。
怪!
这里并非码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支船队?
难道说……是金承庆或者尹家有一支隐藏实力,事先安排了他们来接应?
这几十艘船,最少也得两千人吧!
哎呀,不好!若金承庆等人把我拖住了,待这些人靠近了,我命休矣!
想到这里,金宪英冷笑一声,道:“即便尔等逃出生天,也不过是败家之犬而已,无无紧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言毕,翻身马,一挥手,带着手下的扶桑军士扬长而去。
扑通通!
崔耕这边人顾不得欢呼,齐齐下马,坐倒在地。
没办法,大家太累了,现在真是身心俱疲。
唯有金乔觉体力尚有富余,低声道:“这些船只,可是恩师的安排?”
崔耕苦笑道:“我哪有那本事?幸亏那金宪英身骄肉贵的,不愿意拼命看个究竟。要不然,咱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看来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过,也许是恩师的德行所至。”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咱们还是快点儿把那船只叫住吧,要不然,金宪英卷土重来,咱们麻烦大了。”
“是!”
众人勉力找了些干柴,在海边燃起了篝火。
又把长衫挥舞着,大喊大叫。
功夫不大,那几十艘船竟然真的离着海边不远了。
从大船放下来一只小船,有四五个唐人装束,身材健壮的汉子,划着小船来到了岸边。
为首那个汉子抱拳拱手,道:“诸位请了,敢问这里是什么地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金承庆前交涉,道:“此地是新罗境内,什么地界么……我也不大清楚。”
“什么?你们是本地人都不知道?”
“呃……其实我们并非本地人。实不相瞒,我乃新罗二王子金承庆,因为国都内发生政变。大王子倒行逆施,杀了父王继位,又派人追杀于我。我历尽艰辛,才逃亡至此,还请这位大哥搭救一二。”
“敢情您是新罗二王子啊……”
“正是在下。”
“不好意思,若是一般人求救,我们俞家宅心仁厚,能帮的一定帮。但是,若牵扯到王位之争嘛……我们俞家只管做生意,管不了这些神仙打架,那还真的爱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