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招呼手下,转身走。
崔耕却是心一动,道:“俞家?可是广州的俞家?你们是俞铃的手下?”
那汉子陡然驻足,道:“你听说过我们东主的名号?”
贺娄傲晴在旁边冷哼了一声,道“何止是听说过啊,还一日之见如隔三秋呢。”
“你别乱说。”崔耕面色一肃,道:“在下姓崔名光,与俞娘子有些交情。”
“什么?你叫啥?”
“崔光!”
“可是在桃花岛,与我家东主结识的崔光?”
“不错。”
那汉子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地道:“哎呀,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言毕,躬身下拜,道:“东翁在,请受小的一拜!”
“什么东翁不东翁的?”崔耕赶紧跳开一步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和你家俞娘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对了,清白,那是绝对的清白。”那汉子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眼神。
“你……”崔耕知道这事儿是越描越黑,也是一阵的无奈。
那汉子可不管那个,把手卷成喇叭筒,冲着海喊着:“下来,多下来几条船,迎接东翁啊!对,是崔光,在这呢?”
“啊?崔光?果真是崔光”
“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天作之合,天赐良缘!”
……
顿时,这些船的甲板,现出了不少人影。
紧接着,有数艘小船放了下来,其一只小船有一女子,风姿绰约,翩然若仙,不是俞铃又是何人?
功夫不大,俞铃下了下船,来到崔耕的面前。
见崔耕那光秃秃地脑袋,佳人面色微变,道:“你……你果真做了和尚?”
金承庆虽不知二人的过往,但察言观色,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赶紧道:“小娘子莫着急,即便是和尚,那也是花和尚哩。实不相瞒,他在新罗,还纳了两房小妾。”
说着话,一指魏氏姐妹。
俞铃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这崔光再怎么好色,总当了和尚强得多不是?
她狠狠地剜了崔耕一眼,道:“你这德行还修佛呢,修的是欢喜佛吧?还是早早还俗是正经,免的污了佛门清誉。”
“呃……”崔耕面色一阵尴尬,转移话题道:“俞娘子,你怎么来了?你带着这么多船,不是应该在大码头靠岸吗?”
刚才那个报信的汉子道:“还不是我家东家担心你在新罗出了家,紧赶慢赶地赶来。因为季节不对,遇了狂风,给刮到这来了。天可怜见,也还算平安。”
崔耕又是一阵尴尬,再次转移话题道:“幸亏俞娘子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可真是死无葬身了。”
……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迈步登船。
这次俞铃主要是来新罗找崔耕,不过,船还是带着不少货物的。
到新罗的港口,将货物发卖了,众人才启程往广州方向而来。
其实,现在算是到了安全之地,崔耕已经可以亮明身份了。
但是,堂堂的大唐宰相,欺骗一个寡妇的感情,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还有金乔觉,除了刚开始之外,人家对崔耕可是一直都是以师礼待之的。想到挑明身份之后的尴尬,崔耕还是一阵心里发憷。
最终,崔耕决定继续把这身份隐瞒下去。
在船,让贺娄傲晴和魏氏姐妹,以争风吃醋的借口,阻止俞铃和自己单独相处。
待到了广州,自己再偷偷溜走,并且把贺娄傲晴、魏氏姐妹都留下。到了那时候,俞铃会认为,自己一心求佛甘愿舍弃尘缘了。既不伤她的面子,又完美脱身。
至于金家和尹家众人么,以大唐朝廷的尿性,绝对亏待不了他们,自己暗给予帮助足矣。
让崔光这个身份,默默消失吧。
他想得倒是挺好,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日,俞铃的大船,到了广州西江码头。
这里的繁华与泉州刺桐港想,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刺桐港是以华商居多,而泉州则以胡商居多。
史载“西江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船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其舶深六七丈.师子国、大食国、骨唐国、白蛮、赤蛮等往来居住,种类极多。”
因为此地太过繁华,朝廷特意设了市舶司来收税。至于收税之人,则一般是皇帝的宠信太监。收到的税收,用来充实内库。当然了,派到此地的太监也大有收获。
事实,不仅是市舶司司正,来此地打秋风的人着实不少。
传言,“刺史一过,便得三千万也!”,也是说,广州刺史来这视察一次,能搂三万贯钱。
西江码头之富,可见一斑。
在小船的引领之下,俞铃的大船终于靠岸。
自有手下之人与市舶司的人报税,崔耕和俞铃等人出了船舱,要迈步下船。
可正在这时,猛然间——
咚咚咚!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大批的大唐军士直涌而入。
崔耕顿时心一凛,暗暗寻思,道:怎么回事?看这架势,难道是……官府拿人吗?